云长天派人出去寻衷瑢,还用了点手段上下疏通,让巡夜的差吏偷偷开了各处坊门放自己手下进去搜寻,
但一直沒消息,在三斟曲沒找到,守城的士兵也说今天沒见过有年轻娘子出城,那她又能到哪里去,
“何家,”他此时才突然想起來,衷瑢肯定是跑到隔壁躲起來了,
现在跑去敲门肯定不行,可云长天实在是想见到衷瑢,亲自确认她安全后才能彻底放心,
他看外面的夜色很浓重,月黑风高,正是潜行的好时机,于是关起房门往衣柜里掏出一件泛旧的夜行衣,那是他当年还未娶妻时,为了夜会九娘而特意定做的,
如今物是人非,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又派上了用场,
一不做二不休,云长天小心翼翼地躲过巡夜的家丁,想从嘉言原先住的那个西南角翻墙过去,可是自己刚來到墙边,身后传來熟悉的女人喊声:“你是什么人,”
他不用仔细看就能分辨出是董嘉言,她居然还在这里,
云长天怕被发现,赶紧让她闭嘴道:“是我,你别说话,”
但是嘉言哪里忍得住疑惑,问道:“你这一副打扮是做什么,”
“我去隔壁找衷瑢,”他的回答简短,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嘉言苦笑道:“今天家里上下都在传大少爷从外面抢回一位娘子,莫不是月娘吧,”
“是她又如何,婚期都定了,她早就是我的人,我还不能带她回來,”这话里有他今天对衷瑢残留的愠怒,并不针对嘉言,可是她听了,却觉得云长天对自己真是越來越不客气了,
“你就真这么厌弃我,我就提了一下月娘而已,”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万分委屈尽在随后的不言中,
云长天心情差,刚好让她赶上,自觉自己有错在先,叹口气安慰道:“今天发生了点不开心的事,不该迁怒你的,对不起,”
嘉言边是满腹委屈边冷笑道:“也只有关系到她,你才肯放下身段好好看我一眼,听我一句话了,你我今生本该有夫妻缘分的,为什么你始终就是不肯接受我,”
云长天听她终于道出憋在心里的疑惑,便先把衷瑢的事放了一边,认真道:“你老是说我们本该是夫妻,我知道那是娘临终前答应你的,”
嘉言惊了,还以为谁都不知道,本來心怀巨大的遗憾和不甘,哪知云长天今天竟然说出了真相:“娘临终时的遗愿就是想让我纳你做侧房是吧,这事有人跟我说了,所以我提前就让爹给我定了门亲事,对家里说这就是娘的遗愿,她儿子说的应该沒人不信,”
“为什么,,”嘉言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道,
他此时看起來是那般冷漠,无情地,低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你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可是我从开始到如今真的沒有喜欢过你,或是稍微对你动过情,哪怕一瞬间都沒有,
那些跟你亲密的日夜,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題,为什么明明对你沒有半分感觉,我却总是无法脱离你的影子,我试着开始拒绝你,可是当时怕你难堪怕你想不开所以沒有像现在这样态度很强硬,还记得我送你那支满桃红吗,我当时以为好言相劝或是对你温柔的时候这种分手的话最好提,也最能让你听进去,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就是因为我始终改不了对你的态度,所以你也陷入执迷不悟里,
董嘉言你到现在还沒明白过來,为什么我开始很强烈地拒绝你,因为于你而言,我们之间的联系是比砒霜还毒的毒药,我再不用尽手段來斩断它,你董嘉言这辈子就要毁在我云长天的手里了,”
这话嘉言其实懂,甚至比他明白的还早,可是亲耳听他说出來,总有种被打了耳光的痛苦和不可思议,她流着泪,颤抖地问道:“所以你后來宁愿娶个不爱的女人进门都不想看到我是吧,”
云长天沉默,如何说得出口这一切都是为她好这类的鸡肋话,明明是自己不够坚决,如果今夜能被神明调换到几年前,最好是醒來发现自己身边竟卧着一丝不挂的美娇娘的那天清晨,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和纠缠,
“对不起,都是我不够果断,我是个懦夫,”云长天第一次跟她道歉,
可是道歉有什么用,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
嘉言转身留下一句话便走了:“我说过,,要不要等你是我的事情,不管是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
她的背影在摇晃的灯笼旁显得太瘦弱,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些年无怨无悔的女人是如何用他现时所见的背影和身躯扛起与抵挡猛如虎的流言,
女人生來就是一朵花,只是每朵的颜色和芬芳不尽相同,
她们为了生命中那一次绚烂的开放做足了准备,可是哪里知道这样的准备往往要耗尽一生的心血,
不是怪怨男人,也不是怪怨任何人,因为这就是女人,这仅仅是一朵花的所有宿命,
云长天一身行装闷得他特别难受,董嘉言虽然走了,但是他的心里却像把她推出自己的世界,任她跌落凡尘般不忍,
虽然他不喜欢嘉言,但从不希望她会受到伤害,因为自己她的生活已经满目疮痍,
也许今晚对她來讲可能难熬了点,但自己非常明确地摆正了态度,如果她能想明白,并且真的放手,对她而言会是一次救赎,对他而言就是一次赎罪,
今晚心绪全乱了,他右手扶着墙壁,想了想还是放弃去见衷瑢,就算见了自己也想不好还能说什么,
正当他打算离开,何家那棵树冠跨墙的大树有了不寻常的动静,他猛地回头去看,顺石堆水缸上去就踩着墙头攀上枝干,抽出靴中的匕首低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