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将士欣喜若狂。
两万匈奴骑兵,其中还有休屠王本人,这一战的战果丰厚得让人不敢想象,一想到此,每一个将士都热血沸腾,连眼珠子都红了,嗷嗷直叫,看什么都想砍两刀。
整个汉军陷入了极其亢奋的情绪之中,不仅公孙戎奴等人接连击鼓请战,后方的李广也连连催促梁啸尽快挪开车阵,好让骑兵出击。
梁啸也很不安,却不是激动,而是紧张。
困兽犹斗。这可是休屠部落的精锐骑兵,不是普通的匈奴人。一旦他们发起狠来和汉军拼命,就算汉军步战有优势,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也是一场惨胜。万一出现漏洞,让休屠王跑了,更是损失惨重。
对李广来说,如果伤亡太大,他很可能封不了侯。军功封侯有很严格的规定,不仅要保证斩首超过一定的数量,还要保证伤亡不能太大。否则就算斩首再多也不算军功。
对整个大局来说,如果伤亡太大,他们就没有余力奔袭河南地,天子的战略目标无法实现,心情肯定不会好,不仅李广封侯的愿望会更加缥缈,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梁啸迅速权衡了一下,严令公孙戎奴等三个校尉严守阵地,不得轻举妄动,然后亲自赶到了骑兵阵前。
李广端坐在战马背上,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看到梁啸,他不满地大叫道:“你搞什么鬼,不在阵前指挥,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击溃了匈奴的进攻,我好反击,砍下休屠王的狗头。”
“将军,不要急。”梁啸跳下马,走到李广的身边,伸手拽住了李广坐骑的络头。
“怎么能不急?”李广瞪了梁啸一眼,伸手一指身后跃跃欲试的骑士们。“你问问他们。哪一个不急?”
靳季挥舞着战刀,大笑道:“可不是么,梁君侯,我们都等着出击的命令。好多杀些匈奴人呢。”
梁啸不理他,凑到李广身边,低声道:“将军,大餐之前,总要开开胃。休屠王已经被堵在这里了。还能跑了不成?要不,你是不是先去热热身?”
李广不解:“热……身?”
梁啸转头看向北方的皋兰山,挑了挑下巴。“将军,你觉得休屠王会不带辎重,就这么杀过来?”
李广还没说话,靳季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没错,匈奴人的辎重还在后面,正好去夺来。”
李广恍然大悟。休屠王一路追击到此,他的辎重部队还在后面。按理说。这半天时间,他们也该赶到了,可是一直没有出现,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自觉实力不足,跑了。
两万骑兵的人吃马嚼,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能将这笔辎重夺过来,对即将出塞作战的汉军来说也是一笔意外之财,可以大大减轻后勤的压力。
“那……派谁去比较好?”李广有些犹豫,虽然打劫匈奴人的辎重队伍很有诱惑力,可是又怎么能比得上休屠王?抓住休屠王。他才能把侯爵牢牢地抓在手中。
一看李广的神情,梁啸就知道自己来对了。身为主将,李广却躁动得像一个毛头小伙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已经热血沸腾。不可能有和匈奴人纠缠的耐心,让他呆在这里,他很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
“这么重要的任务,除了将军之外,还有谁能完成?”梁啸笑道:“我强烈建议将军亲自出击。”
“我?”李广眼神一缩,半边眉毛扬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子,我可是主将,怎么能轻离战场?”
梁啸连忙摆手,示意李广不要想多了。“将军,匈奴人还有一万多骑,仅凭这四千步卒能够斩杀休屠王?将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将军,双方势均力敌,必然是一场苦战,不光要看谁更勇猛,还要看谁坚持得更久。没有足够的辎重,我们也扛不了几天啊。”
李广一下子明白了梁啸的用意,不禁臊得老脸通红。他拨转马头,大声说道:“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便来。你可把休屠王看住了,要是让他跑了,我可饶不了你。”
“将军放心,人在阵地在,休屠王跑不掉。”
李广哈哈大笑,纵马而去。战鼓声响起,六千精骑随即跟着李广离开了战场,沿着河谷,向皋兰山方向急驰而去。梁啸松了一口气,回到阵地上,再次下令,命令所有的步卒加固阵地,做好坚守的准备。
李广走了,梁啸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公孙戎奴等人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按照之前的训练,将所有的大车都锁在一起。为了固定大车,还从两侧的山坡、河谷间搬来石块,抵住车轮。
见汉军骑兵消失在山谷中,步卒却一心一意地加固阵地,丝毫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休屠王更加不安。他追得急,辎重队伍全落在后面,一直没有跟上来。仅凭随身携带的干粮,他们最多只能支撑两三天。一旦粮尽,军心必然动摇。
此时此刻,他不怕与汉军厮杀。如果汉军主动进攻,他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汉军据阵而守,他要想离开,只能以匈奴人之短击汉军之长,伤亡必然惨重。
休屠王心急如焚,一边调整阵型,准备再战,一边派人查探南侧阵地的情况。半个时辰过后,传令兵回来了。南侧阵地的情况更加不利,汉将李息率领八千步卒,将谷口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匈奴人要想离开,只有肋生双翅,像天上的鹰一样飞出去。
休屠王绝望了。他放弃了所有的幻想,集中兵力,猛攻梁啸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