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本来就想找机会和昧蔡谈谈这件事,昧蔡主动谈起,正中他下怀。
“副王,你觉得乌孙人如何,他们有可能入侵大宛吗?”
昧蔡皱起了眉头,转脸看了一会儿窗外。远处,乌孙使者的队伍清晰可见,突班像头狗熊蹲在车上,背影厚实,透着说不出的蛮横。想起突班在殿上的嚣张,昧蔡打了个寒战,收回了目光。
“恐怕……是迟早的事。”
“迟是多迟,早是多早?”
昧蔡为难的咂了咂嘴,不太想回答梁啸的问题。梁啸叹了一口气,伸手按在昧蔡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副王,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难堪。可是,我们汉人有句话,未雨绸缪,有些事情不是躲就躲得过去的。如果说月氏人是一头被打断了腿的狼,那么有了匈奴人支持的乌孙人就是豹,你是愿意面对狼,还是愿意面对豹?”
昧蔡苦笑一声:“这么说,贵使还是想去月氏?”
“我的使命是找到能对付匈奴人的盟友。大宛人连乌孙人都不敢面对,我怎么能期望你们与匈奴人作战?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月氏人身上。不过,请副王放心,我决不会帮助月氏人攻击大宛。我会竭尽所能,促成月氏和大宛和平相处。”
“以大汉之强,也无法征服匈奴?”
“大汉的确很强,不过大汉也有不足之处。”梁啸停了片刻。“大汉缺马。”
昧蔡脱口而出。“我们有马。”
“可是大宛的马很难送到大汉。就目前而言,大宛的马只会成为献给乌孙人、匈奴人的贡品,反过来再践踏大宛的土地。”
昧蔡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梁啸没有再说。大宛人实在是太软弱了,要想一下子让他们振奋起来,的确有些难度,只能慢慢的敲边鼓,提醒他们危险的存在,看他们自己能不能醒悟过来。
“准备什么时候走?”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梁啸有些着急。“我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必须要加快进度。”
“再等两天吧。大王可能还要和你们商议。等全部谈完了,我请示大王,安排人送你去。”
梁啸瞅了昧蔡一眼,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别有隐情。昧蔡尴尬的转过脸,对梁啸探询的目光佯作未见。
梁啸不好再问。驿馆到了,他下了车,昧蔡掉转车头,径直远去。梁啸回到驿馆。看着远处也刚刚下车的乌孙人,眉头挑了挑,看了荼牛儿一眼。
荼牛儿眨了眨眼睛。“要不我半夜摸过去,宰了那货,把那张弓抢来?”
梁啸摇摇头。“不行,他身边那几个汉子不是普通人,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为了一张弓,赔上你的性命,那多不值啊。还是再找机会吧,这货没服气呢。等我再挑一挑,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荼牛儿笑了。“嘿嘿,阿啸,这货活该倒霉啊。什么宝物不好送,非拿一张弓来。”
“谁说不是呢。”梁啸耸了耸肩,哈哈一乐。
远处刚刚下车的突班腿一软,一脚踩空,一个筋斗从车上摔了下来,一个狗吃屎,重重地趴在地上。
——
长安。茂陵。
刘陵一身男装,站在梁家的院子里,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梁媌举手相邀。“翁主。请堂上入座。”
刘陵应了,一边上堂,一边扭着头。拐角处,月亮扶着快要临盆的胡细君匆匆的走进内院,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刘陵一眼。就是那一眼。让刘陵感觉到了异样。
“那是谁?”
“那是我弟媳妇,九个月啦,没几天就要生了,一准是个胖小子。”荼花儿指挥着一个婢女奉上酒水,笑嘻嘻地说道。她生性泼辣,又见过刘陵多次,没什么畏惧感,比起李蓉清自在多了。
“我是说那个胡女。”
“她啊,她叫月亮,是个东胡人……”
梁媌咳嗽一声,打断了荼花儿,示意她少说话。荼花儿做事是一把好手,接人待物不如李蓉清。只是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李蓉清没出来,反倒由荼花儿负责侍候。
“她是阿啸在雁门时俘虏的一个胡女。阿啸去了西域,她被雁门太守送来长安。”
刘陵笑了,直言不讳。“她有身孕了吧?”
“呃……”梁媌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的。”
刘陵嘻嘻一笑。“恭喜夫人,你很快就要有孙子了。届时可要通知我一声,就算我不在长安,也要派人送一份贺礼来的。这可是梁啸的第一个孩子啊,虽说是个胡人,可是用不了多久,天子征服匈奴,胡人就也是大汉子民了。华夷一家,变夷为夏,梁家就是征兆。”
梁媌松了一口气,连连致谢。刘陵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分红的事。年关将近,她今天亲自赶过来,是要和梁家结账的。因为被禁足,她已经很少来长安了,准备把新式织机和织工全部带回淮南。她原本打算将梁媌请到淮南,现在看梁家已经在茂陵安家落户,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刘陵和梁媌约定,虽然梁媌不去淮南,但是她和梁啸约好的分成照付,以后每年都会派人送来。
侍从将黄金送了上来,摆在堂上。梁媌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
“翁主,太多了吧?”
“不多。”刘陵咯咯笑道:“我可是个生意人,谁都别想占我的便宜。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也绝不会亏待对我好的人。这里共有两百金,除了一百金是今年的分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