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之遥的离开,船舱里顿时安静下来,晏回看着嵌入舱门近一半的令牌,眉毛挑起来,舱门是木制的竟然没有一丝碎裂的痕迹,可见司空玥的内力有多深厚。
床榻上响起司空玥幽冷的声音:“要本王把他叫进来,让殿下看个够?”
晏回心头一跳,连忙转过头来,只见司空玥已经一改慵懒的姿态,从床上坐起身,微垂的长睫掩住些许沉冷的眸光,可是即便这样,晏回依然觉出强烈的压迫感。
晏回闪着眸略作思考,说道:“那日我误伤宫微瑕,宫微瑕性命危在旦夕,所以我才会请司空灏前来南疆诊治,而且,这样一来,王爷也可以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助司空睿重新登基。”晏回一边说,一边观察司空玥的反应。
出乎晏回意料的是,司空玥听了解释,不但没有消下火气,薄唇反而抿得更紧,脸部的线条显得更加冷硬。
“皇太弟说够没有?若是说够了,现在开始和谈。”司空玥不容违背的口气说道。
晏回眉头深皱,对于司空玥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还是很头疼的,本以为司空玥攻打碧澜江是为了引自己前来,这样看来难道不是?抬手揉着太阳穴。
司空玥看一眼晏回,不留情面地说道:“离军击溃碧澜江的防线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日落之前就能拿下碧澜江,南疆若是失了碧澜江这个天然屏障,离亡国也就不远了,不知殿下要开出什么条件交换?”
晏回的心情越来越沉霾,司空玥对感情的事只字不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让他心灰意冷?想到这一层,晏回觉得一阵心慌,同时也感到气恼,想要拂袖而去,然而脚上像生了根一般,眼睛定定地看着司空玥,说不出一个字。
司空玥垂着眼睑,也不看晏回,索性轻轻撩起被子翻身下床,迈着悠缓的步子走到桌前,铺上一张纸,拿起茶壶往砚台里注了些许茶水,想要研磨,凤目忽而闪动,抬头瞟一眼依然僵立在床边的晏回,道:“过来研磨。”命令的口吻。
晏回很想负气不理,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有求于他,姑且看一看他开出什么条件,迈步走到桌前,低头看一眼黑漆漆的砚台,里面还漂浮着两片茶叶,若是以往,晏回一定会细心的拣出来,不过今日心情太差,执起墨块研在碎茶叶上,几下便混成墨色。
司空玥一手提起狼毫,一只手拢起雪白的袖子,笔上蘸饱墨汁,在纸上书写起来,每一个字皆是铁笔银钩,字体硬朗洒脱,然而晏回没有心情欣赏司空玥的字,他的心绪因字里行间的内容而动荡不安。
白纸黑字写着:南疆若希望离朝撤军,必须做到以下十点,首先必须解散军队,从此南疆朝廷不许养一兵一卒。第二,南疆国君每年要亲赴大离进贡朝拜。第三,南疆必须同意离朝派来监国常驻,监国手中掌兵,负责保卫南疆皇宫安防。第四,南疆皇族不许与除离朝之外的国家联姻。第五……
晏回的心突突突直跳,胸膛起伏不止,这是被气的,司空玥欺人太甚!南疆皇帝形同虚设,被离朝以监国的名义软禁起来,甚至还要切断南疆与别国的联系,这和灭掉南疆有什么区别!
司空玥洋洋洒洒写了八条,写到第九条时,司空玥闪了闪眸,勾着唇道:“先写这些,剩下的本王想到再补充。”说着,笔撂到笔架上,将纸递给晏回。
晏回的脸都气白了,看都没看司空玥递来的纸,更没去接,声音里带着怒意:“不必看了,南疆绝不答应!”
司空玥挑眉,颇显语重心长道:“殿下可要想清楚,虽然这些条件损害南疆皇族的利益,但是若是可以阻止一场战争也是值得的,难道殿下忍心南疆百姓流离失所?”
晏回看着司空玥显得高傲的态度,仿佛他一句话便能定一国生死,不禁更加恼火,但是恼火归恼火,晏回心中清楚,司空玥完全有高傲的资本,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火气,缓声说道:“这些条件太苛刻,请王爷斟酌。”
司空玥将晏回忍怒的模样看在眼中,眸珠微转,语声也变得缓和:“看在你我过去的情分上,酌情不是不可以——嗯,这样吧,南疆以后每年的进贡不用增加,维持原样就行了。”
晏回一口气没喘匀,噎在喉咙里,胸中怒火更盛,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司空玥。
司空玥却不以为意,斜睨着晏回,说道:“怎么?殿下不满意?那本王就爱莫能助了,请吧。”说完一摊手,转身向床榻走去。
眼见着高大的身影远离自己,晏回想也没想冲口而出:“等等!”一个箭步冲上去,伸臂挡住司空玥的去路。
司空玥收住脚步,冷淡的目光看向晏回。
晏回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觉得心底里的痛楚一波强似一波,可是自尊不容他拉着司空玥表露出脆弱,略侧开脸,尽量避开司空玥冷漠的目光,脑中飞速运转,既然司空玥不念旧情,他也只能来一个缓兵之计,“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大,请容我回南都同皇兄商议。”声音有些僵硬。
司空玥深眸看着晏回,嘲讽道:“商议?皇太弟不是想来一个缓兵之计吧?”
晏回将司空玥讥诮的表情看在眼中,不禁恼怒地矢口承认:“是又如何?我只是不想看到两国兵士为了王爷一己之怒,而无辜喂了江鲤!”
司空玥闻言面色不变,口气依然冷淡:“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