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身影没有答言,脚下无声,鬼魅般飘然走到床前,脸上狰狞的刀疤在暗夜里,看起来更加瘆人。
晏回并不害怕,目光毫不躲闪落在刀疤上,他自然明白玄鹤是因为他阻止了刺杀行动而恼怒,出言解释:“玄鹤,我这样做是因为司空玥——”
没容晏回说完,玄鹤沉冷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对他动心了?”
晏回微微一怔,第一反应是,这个问题很可笑,他不可能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动心,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然而,脑海里闪现司空玥在酒席上说出那番话时,投来的那道温柔的目光,心还是忍不住快跳起来。
玄鹤一瞬不瞬注视着晏回,只见晏回的脸上初而露出不屑,随即眸光变得明灭不定,脸上现出回味和疑惑,心顿时一沉。
晏回发觉对面的气息变得冷冽,回过神来:“玄鹤,司空玥突然造访——”
“你对他动心了?”玄鹤再次打断晏回,声音更加冷凝。
晏回眉头蹙起,不明白玄鹤为何纠结在这个问题上,答道:“没有。”说完这两字,晏回觉得心中一阵沉郁,自己也不知为何。
对面良久没有说话,晏回这才接着说:“酒席宴上,司空玥不请自来,我怀疑此次行动已经泄露,而且,杀了朱键,便无法证明爹爹的清白。”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你可知,鬼谷因你全盘计划落空!”森冷的声音里充满怒火。
晏回闻言抬眸,只见玄鹤双眼蹿出火苗,胸膛因愤怒而上下起伏,记忆中,玄鹤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火,心中涌起无数疑问,“玄鹤,你前阵子去了哪儿?”
对面没有回答。
晏回眉头蹙得更紧:“离军粮草被烧,是你做的”
随着晏回的问话,床前的气息瞬间冷到极低,玄鹤冷笑一声:“敢这样问我,是我对你太纵容?”
晏回只当玄鹤恼羞成怒,更加认为火烧粮草是玄鹤做的无疑,此时也有些气恼:“玄鹤!你报仇我不反对,但是绝不可以因此助了匈奴!否则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玄鹤闻言盛怒,伸掌抓向晏回的肩头,晏回轻盈避开,玄鹤顺势翻上床,出掌如电再次抓来,晏回灵巧地避开,正想跳下床,身后一组银针射来,若是在地上,晏回可以轻松躲开,然而床上空间有限,尽管晏回已经很小心,还是被一根银针刺在右臂上,一阵疼痛过后,右半边膀子开始麻痹,被玄鹤仰面按在床上。
晏回想要挣扎着起来,玄鹤眼中寒光一闪,噌地翻身骑在晏回身上,抡起拳头照晏回面门打下来,晏回一闭眼睛,然而拳头落在脸上的一瞬间,玄鹤猛然收住拳势,眼前的面容宛如美玉雕琢而成,温润,清绝,一望之下令人心生遐想,乌亮的发丝散乱在床,更是平添了几分慵懒性感,玄鹤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在炸开。
忽见一道清泠泠的目光看来,玄鹤立刻收起眼中的痴迷,咄咄的目光逼视着晏回:“你便是这样看我的?”
晏回微微一怔,玄鹤锐利的目光里透出怒意,还有某种他未及看清的复杂,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他?正要凝神细看,玄鹤已经翻身下床,静立的背影看起来甚是孤高萧远。
“朱键勾结匈奴意图谋反,明日便会传出慕容羿兵败撤退的消息,于公于私,此人都必须除掉!”
晏回心中一动,朱键谋反!心中迅速计算,此次抵御匈奴几乎用上大离举国之兵,慕容羿兵败,司空睿只能调动驻京军队去支援,到时京城空虚,只剩下御林军护卫,难怪这阵子朱键在拉拢秦之遥,原来是为了谋反做准备!
想到这里,晏回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黑衣人说一个月内让朱键伏法,是不是就在朱键谋反上面做文章?朱键蛰伏十二年,如今终于蠢蠢欲动,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眼见玄鹤已走到门前,门刚刚拉开,晏回叫道:“等一等!”飞身形跳下床,一个箭步掠到门前,“啪”地推上房门,目光看向玄鹤,他的怒火似乎已经消散,面容恢复惯常的沉冷无波。
晏回的心中略安,沉吟道:“朱键谋反,便将证据坐实,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朱键的事交给我处理。”
玄鹤眉头皱起来,从来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洗脱罪名不过是红口白牙一句话的事,根本无需什么证据。目光看向晏回,他的眸光流转之间变幻出瑰丽的光芒,面容越发显得生动,心弦似乎被拨动,他就是喜欢看他云淡风轻、指点江山的样子,尽管心中不认同,却没有出言反驳。重新拉开门,身形转瞬间消失不见。
转过天早朝上,前方传来八百里加急:副将率部投敌,大开城门,慕容羿兵败失了雁城。司空睿龙颜大怒,命兵部尚书夏侯震亲率驻京军队十万精锐连夜开赴前方战场。散朝后留下谭鄂,秦之遥和两位老臣在御书房议事。
晏回在官署里呆了一天,今日司空玥告了病假没有上朝,临近日落时分,晏回乘着轿子离开御史台,并未回府,而是前往秦之遥府上,却听门房说,秦之遥刚刚出去赴宴了。
就这样一连几日,晏回除了在早朝上能看见秦之遥的身影,其余时间连秦之遥的影儿都抓不到,秦府门房不是说他去赴宴,便是去巡城,同时黑衣人也没有再出现,朱键已经开始行动,将京城外的驻军悄悄换成自己的势力,晏回原本平静的心也生起了波澜。
而且,司空玥一直称病,已经五天没有上朝,这几日他总能听到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