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不敢往下想了。
夜隐道:“夜北皇没有将口令告诉你吧?”
夜英弦抿紧唇,不说话。
夜隐却一脸狡黠,故意在逗他似的:“虽然你是他儿子,但夜北皇也要防着你哪。你手中有兵符,又有口令,他怕你趁机控制护陵军,所以,没把口令告诉你,只要把兵符拿给他。”
夜英弦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口令。”
夜隐道:“真不需要?有了这两样东西,连影如霜都不敢动你了,你确定你不需要?要不我现在就告诉你,让你备用如何?”
夜英弦摇头,目光沉定:“不用。”
夜隐“哧”地笑了:“你还真是一板一眼哪,告诉你吧,夜北皇当年将兵符交给我的时候,也传了我口令,但我相信,那口令一定不是真的。我若带着这兵符去找护陵军,却说错了口令,大概就回不来了。”
哪个想当皇帝的,会给别人推翻自己的机会?
夜北皇是谢他,但更是在防他,他明白帝王之心,绝对不会傻得去相信帝王的承诺。
夜英弦:“……”
他不愿将自己的父皇想成那样,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父皇能有这一世的成就,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夜隐收敛了笑容,目光变成混浊起来:“好了,老夫困了,你也拿到东西了,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就当我已经死了罢。”
夜英弦沉默地将兵符收起来。
放好之后,他忽然又问:“你可认识影如冰?”
“影如冰?”夜隐琢磨着这个名字,“你问她的事情,有何用意?”
夜英弦道:“我想知道,她跟父皇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他能确定这位叔公是个明眼人,对权欲无心,不管他现在问什么说什么,叔公都不会出卖他,他想借这个机会,多弄明白一些事情。
夜隐笑了笑,又是话中有话:“夜北皇跟很多女人都有说不清的瓜葛,但他很有本事,能轻松地将女人玩弄于掌心,只有影家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好掌控的。夜家男人和影家女人的事情,我若是太清楚了,就活不到现在了。你若想知道,还是自己去查吧,我只劝你一句,小心为上。”
夜英弦道:“也就是说,我父皇与影如冰一定有纠葛,是不是?”
夜隐阖上眼睛,转过摇椅,背对他:“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回去吧。”
夜英弦知道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只得怅然地站起来,对他行了一礼后,告辞离开。
外头,烟花三月,细雨朦胧,江南如诗如画,如梦似幻。
他走在朦胧的江南画卷里,觉得脚步沉重,心里也很沉重:父皇要这支护陵军,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大顺的军队,京城的军队,都保不住他么?
谁想要父皇的命?父皇又想对付谁?
现在,边疆燃起战火,京城也要燃起战火不成?
他背后,不远的地方,夜隐召来几个儿子和孙子:“咱们马上离开,家当也不要带了,每个人就带几件贴身的东西,今晚就走。”
这个住处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不能再住下去了。
夜北皇一旦动用护陵军,京城必定生乱,而以他的身份与过往,说不定会被卷进其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好在他这么多年来,暗中修建了几处藏身之所,这一处暴露了,还有下一处。
总之,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更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随便夜家的男人怎么争,怎么斗,一切与他无关。
三百多年了,夜家也风光得太久了,所谓风水轮流转,上天从来不会让某一家无限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