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轰——
突来的震动,吓醒了还有些不清醒的轻悠。
她一睁眼,只看到一片黑幽幽的顶蓬,身下仿佛都在颤动,立即弹起身大叫“亚夫”,侧身就往下爬去。
脑子里飞速运转起来,他不是趁着她睡着,就把她偷运打包走掉了?!
老天,这怎么行,她还没救到恺之哥哥,她还答应了师兄要帮忙寻找出路,她还没完成跟姜啸霖的约定,这要真一走了之,师傅和姜阿姨该多失望,多难过……
一只大掌伸来,摁住了她的肩头。
声音极低,隐含了一丝不悦,“叫什么,我就在你身边。”
“啊?”
她一抬头,再眨眼,才发现自己刚才都是眼花。
哪有什么黑幽幽的顶蓬,只是男人已经军装齐整,侧躺在她身旁。至于那轰鸣声……
“从港城北上的路很通畅,顺道给你师兄捎了些小玩艺,他昨晚就忍不住,我怕吵到你不准他玩,今天一大早就去校场。动静大了点儿,你别管,再睡会儿。娘说你平日都还要睡两个小时……”
他给她掖好被角,轻轻拍着,好像哄小孩子似地。
她心情复杂地瞄了他一眼,有种拖过一刻算一刻的鸵鸟心态,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他看着她的睡靥,轻声说了一句,“宝宝,等你睡饱了,咱们就回家吧!”
……
那时,陆维新的房间里,警卫员小白龙等人齐聚,个个面色凝重而不忿。
“陆部长,您知道昨晚谁来了吗?”
陆维新正喝着药,瞄了眼脸色焦怒的小白龙说,“不管谁来了,我们此行的计划目标都不会变,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必须完成。你们应该明白,轩辕小姐只是帮忙,她还怀着孩子,就算她不出手,也无可厚非。”
小白龙脸色更差,“陆路长,织田亚夫来了。轩辕轻悠竟然跟我们亚国最大的敌人亲亲我我,简直……”
其他人纷纷吐槽咒骂“不知所谓”、“虚有其表”、“卖国求荣”、“根本就是头号大汉奸”等等,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陆维新摇头,“小白龙,人家是夫妻,难道不该亲亲我我。轻悠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亚国人,按咱亚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风俗,她一个妇道女人家又何必来淌这出浑水。而且,她现在还怀了生孕。”
“那又如何,她怀的也是东洋鬼子的小杂种!她明明就是亚国人,她自己都说天下兴亡,匹女亦有责!难道这些都是用来愚弄民众的口号吗!”
“小白龙,那些话是不是口号,我想青龙应该早就教过你们。不要事到临头了,就搞双重标准。难道你娘就很高兴你加入青龙组,跑到敌人营里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众人被陆维新这国民政府第一外国嘴给辩得都失了声,但不管情理如何,他们的观感也很难一时改变,对轻悠的不待见,因为织田亚夫的突然到来,更为深重。
陆维新一叹,“你们不要总拿自己那套思维去看别人。织田亚夫是秘密前来的吧?先不管他来还有什么军事目标,但第一大主要目的,必是接他的妻儿回家。若轩辕小姐一走,就只有我们孤军奋战了,咱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赵锡明!”
……
两个小时后,轻悠被母亲唤醒,像往常一样,喝了暖胃汤,洗脸漱口再施妆。
一边听着母亲唠叨,一边插科打诨。
只是今天的话题,多了两个。
一个就是,“回家?吃完饭就走?”
三娘脸色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亚夫已经派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同你的行礼,娘已经让人帮你收拾好了。”
二个就是,“亚夫他……”
话题主角进了屋,朝丈母眼打了个眼色,就接过了梳子,给妻子梳头画眉,做得有模有样儿。
轻悠看着男人细腻认真的模样,表情也显得很轻松,可她心里就直打鼓。
夫妻之间呐,有时候某一方突然特别示好,肯定有猫腻。
而她和他之间,这腻味儿可大了。
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亚夫仿佛未见小妻子已经连续偷瞄了他好几眼,一副“我有急事要说”的傻样儿,兀自问道,“本来我想让娘也跟咱们去港城玩玩,不过娘说离开时没跟爹明说,想急着回去复命。至于那个中医师,先带着上路,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港城那里气候更温暖适人,在那里待产也不错。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马上安排飞机,送你去美国,让老爸和爷爷他们陪着你。我听说,你表姐已经怀第二胎了,你们两正好做伴儿,有什么不懂的跟你表姐取取经,比医生更靠谱儿……”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为人夫者的浓浓爱意,和无微不至。
就算这一个多月,他不在身边,似乎对她的衣食住行,也相当了解。
两人相处,看起来都不像新婚夫妻,更有老夫老妻的默契和自然了。
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不教人羡慕,不让人满足,谁还舍得离开这样的好男人呢?
“亚夫,能不能,再等等?”她揪着他的衣袖,弱弱地问。
他正视她,目光让她很有压力,“轻悠,能不能,多为孩子想想?”
她一哽,躲开眼神,“那个,恺之哥哥的情况,很糟糕。”
他沉下声,“如果我说,我的情况更糟糕呢?”
她不敢抬头,“我答应过姜阿姨一定把恺之哥哥带回去,我不想让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