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悠,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怨着你爹当年把你赶出家门?”
“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轻悠钻进母亲软软的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像只逃避的小鸵鸟,三娘抚抚女儿的脑袋轻叹一声,娓娓道来一件陈年往事。
“其实,当年是你爹事先通知我买火车票,叫我把你送走。”闻言,轻悠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三娘抚抚女儿湿红的眼角,继续说,“本来你和小叔回来时,一切都很好。连其他几房人也不清楚你在东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屋里坐小月子时,我和你爹对外都说你在外受了惊,病得极重要长期休养。但一个月后,不知打哪传来消息,你三姐他们最先听到了那些流言。后来你五姐六姐他们打听到好像是同你们一起去留学的某家女儿回来,泄露了消息,才越闹越大,越传越难听。”
“你不知道,当时你爹顶了多大的压力,宗祠那边的长老们一再要求你爹将你……以不守妇道的名义,行宗族族法。你可知族法为何?”
轻悠摇头,旁边织田亚夫也抬起头看来。
三娘口气沉下,“浸猪笼啊!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害者啊,可在他们那些老人眼里,女人未婚失贞的罪同与人通奸无异,败坏门风尚小,破坏族中大法罪重。当时,你爹本希望姜恺之娶了你,带你离开芙蓉城,可姜家人却急着将恺之叫走,没能来得及。有族老提议干脆把你嫁到外省城去,也好灭了那些风言风语。可选的那叫什么人哪?黄家的儿子又傻又蠢,你爹怎么舍得把他的宝宝嫁给那样的人。但他又不能不对长老们有个交待,终于还是决定破釜沉舟,让你远走他乡,另谋出路。”
“娘,这都是真的?”
“傻丫头,娘还会骗你么!你前脚一走,你爹后脚就以我的名义给姜恺之和你小叔那里发电报,不然,你以为娘可有那么多电报费。”
原来,恺之当时能及时赶到南京,都是因为爹的电报,而非娘的电报。
“其实你能安安全全地回家来,比离开时还胖了不少。你爹心里是高兴的,黄婆子来闹事儿,你爹还罚你五姐六姐小八弟闭门思过,也没责怪你半句。”说着,又看了看旁边靠过来织田亚夫一眼。
织田亚夫自然明白,自己那日尤显无礼的举动,算是得到了岳父岳母的认同,在轻悠这件事上获得了初步的首肯。
“娘,我懂了。”
轻悠心底的那根刺,终于被彻底拨掉。
一旁,轩辕清华欣慰地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垂眸沉思的男子,便似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哽在胸口,隐隐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自己漏掉,他拧着眉去掏随身的药,不料药瓶一下滚落地,药丸子都散了出来,不少落在了织田亚夫的脚下。
“别动,我来拣。”
织田亚夫打住了老人家吃力的动作,将药丸拣进小药瓶里,看着药丸的眼神突然一凝,看向轩辕清华的目光锐利森冷,沉声问,“这什么药?你竟然要吃……”
鸦片二字差点冲口而出,被他生生吞下。
轩辕清华轻轻一笑,道,“止痛药,我自己做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吗啡的确是鸦片的一种,但若适当使用,便是良药。”
“止痛?”他岂会不知这东西的效力,可也正是因为知道得太多太深,才会更加痛恨这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可现在却被眼前的老家伙当宝似地,教他怎能不气!
“嗯,我有头痛的老毛病。”
虽然织田亚夫的眼神口气都极不尊敬,可轩辕清华突然觉得心里很舒服,拿过递上来的药瓶倒了一颗吞下,看到那眼神又一闪而过的担忧,心下轻笑。
正想再说几句,手术室的门开了。
艾伯特取下口罩,揩了一额的汗,笑着宣布,“手术非常成功。”
……
轩辕家人都去看老爷子的情况了,织田亚夫跟着艾伯特到了办公室。
“帮我化验一下这药的成份,看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放在掌心的黑药丸,正是轩辕清华之前吃的自制药。
“咦,这东西,您是哪里得来的?”
“别多问,下次来时我就要化验结果。”
“殿下……”
“我的亲王爵王已经被革除,以后就叫我名字,免得节外生枝。”
艾伯特扯扯嘴角,将药丸收好,便又拿出一串电报条,织田亚夫迅速扫完,将之烧毁。
艾伯特又道,“亚夫君,你这样骗着小姑娘,也是不妥呀!以后要是被她知道,恐怕……”
“我不会让她知道。”
“我看她家人这么排外,你也总不能瞒着他们一辈子吧!”艾伯特的教会教义不容许他们撒谎,所以每次面对轻悠,他心里总有些不自在,生怕出了什么漏子。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法子,还是想像当年又带着她逃离我?”
“没,没,我没这意思。”艾伯特直摆手,又是一额冷汗下,“我这不是做朋友的在为你担心嘛!还有,我看最近报纸上说局势不太稳定,你这做大统帅的一直待在这小山村里,怕也不妥。就算你不担心自己的军队,好歹也该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万一被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川地的军阀可不会像南京那边受了正规军事教育的人文明讲理好商量,那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