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女人没料到自己会被人发现,那喊杀声一起,就拼命往外跑,可她也中了两枪,失血过多,慌不择路就撞上了一人。她一抬头,遮脸的斗蓬落了下来,她吓得慌忙掩饰,却已经来不及,教对方看了个清楚。
“你……”
女人突然从怀里伸出一柄匕首朝那人刺了过去,砰地一记枪声响起,女人手上的刀子掉落在地,身子又顺势朝前冲了两步,一下扑进了岸边用来照明的大火桶,发出嘶嘶的几声痛苦叫声,便再也不动了。
野田澈这方瞪着东堂雅矢手上拖来的海检队员的长枪,目光更加沉黯。又晚了一步的十一郎瞪着那已经被烧成一团火球的女人,知道要查出该人身份已经不可能了。
轻悠在织田亚夫怀里高兴地直拍手,叫着,“死了,死了,这该死的女人害死我的孩子,她会下地狱,她该死,该死——”她转过头,声音瞬间阴沉乖戾,“现在该你了,织田亚夫,该你去为我的宝宝陪葬了,你去死,去死啊,去死,去死,去死——”
她伸手死死卡住了男人的脖子,那冰冷湿漉的手指搁在他喉头,和当初一样,毫无作用。
他看着怀里疯子般哭嗷的人儿,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戏耍的心态,触手所及,皆是寸寸湿凉腥粘,心已疼得无法呼吸。可是仍然不想放手,也不愿轻易就选择放弃。
他一点点收拢了怀抱,将她嗷哭的小脸埋进了心口,“织田亚夫,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你休想我再原谅你……”
也连同那所有的泪,所有的恨,所有的情感,都通通藏进他的怀里。
“好,我让你恨,就恨我一辈子。”
至少,我们还有一辈子,这就够了。
……
长藤光一在亲王殿下的支持下,第一次动用大火力,将荷兰和英国商人合资的鸦片走私团伙给缴灭了,圆满地完成了这次缉私任务。
可打扫战场,收获战利品,享受荣耀和队员们的欢呼时,他看着码头上那团褐血的血迹,久久地失神。
织田亚夫抱着轻悠离开了,安德森医生坚持跟上了车。
适时,午夜三点,一日中最黑暗的时刻。
经过一场混战的码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仍然瞪着那摊血渍的人,心里风起浪涌再无法平静。
“雅矢,你看到了那女人的样子,你认识她,对不对,她是谁?”
“阿澈,你不是很担心那个女人吗?若不赶紧跟着去医院,血崩,可是会死人的。就算现在医疗水平再先进……”
“你该死的给我住口!如果你当我还是兄弟的话,就老实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今晚这件事,绝对不仅仅是洋大夫要带着那丫头私奔未遂,却刚好就撞上了亚夫亲自布局缉拿鸦片走私商人这么简单?”
然而,回应野田澈的是长久的沉默,好友眼中沉静得毫无人性的冰冷目光,他曾经一度佩服其冷静卓绝,不愧是天生跟尸体打交道的医学天才。
可现在,他开始憎恶这种眼神,怀疑自己怎么会交上这么冷血的朋友。
良久,东堂雅矢终于开了口,“阿澈,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为了亚夫,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兄弟未来的鸿图大业!”
那个女人,还是尽快消失掉的好!
……
电报内容:恭喜您,可以高枕无忧。但您最忠诚的仆人,已无法回到您身边。
“夫人,已经发过去了。按您的要求,信息记录都被处理掉了。”
“谢谢您,祝您女儿节日快乐。”
一袋满满的银元被收进袖兜中,美丽的妇人走出电报局,丽阳清风中,她愉悦的笑容格外引人注目。
洋包车上,她接过小保姆怀中的女儿,轻轻点点女儿可爱的小脸,笑道,“小粟子,我们去看你的悠悠姨,她生了很重的病,待会儿你要乖乖的,好好安慰姨姨哦!”
小娃娃呀呀地应着,完全不懂母亲话里的深意。
旁边的小保姆却心有戚戚,只觉得自家女主人那样的笑容直让人心底发寒。
这时,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路过,立即被百合子招呼过来,要了一束颜色鲜丽的黄色郁金香。
“呀,太太,这胸针太漂亮了,已经超过花儿的价值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很配你那套荷兰洋裙呢!这样漂漂亮亮的,也好招揽鲜花生意呀!”
人心,总是很脆弱的,总是容易被外表看起来很美好的人事物诱惑,而深陷痛苦的泥沼中。
洋包车很快转过街角便消失了,那卖鲜花的小姑娘却未行出十步,就被突然冲出来的警察抓了起来,罪名是偷窃。
偷来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总有一天必须偿还。而通常,偷窃的物品越贵重,付出的代价也越沉重。
……
医院
满脸伤痕的安德森大夫刚刚从病房中出来,就被人攥着领子狠狠压到了墙面上。
“输我的血,听到没有,她的血不够就输我的血!”
“先生,你的献血量已经超过普通人的三倍,再献下去,你根本等不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天。”
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那人喘着气,咚地一下跪落在地。
安德森咳嗽两声,看着垂首的男人,无奈一叹,“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没有打镇定剂,看她今天醒来后的情况。你们好好看着她吧!”
只走了两步,就传来男人阴冷的警告,“你救了她,我可以饶你一条命。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