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外人也的确不好说什么的,蕙娘望着桂少奶奶,亦是不言不语。桂少奶奶捂着脸,笑得浑身发抖,笑声到了背后,又干又空洞,像是没眼泪的哭声。
蕙娘也不作声,只是默默给桂少奶奶添了茶。桂少奶奶笑了半日,才慢慢地收了声,却依然捂着脸,蕙娘想了想,干脆站起身出去了。去了个净房,再用了一杯茶,问得几个孩子都去园子里玩耍了,又有人告诉她:刚才许三柔也被她哥哥四郎送了来,因蕙娘和桂少奶奶在说正事,底下人也不敢打扰,便没招呼,直接把两个孩子领进园子里玩去了。
许四郎看来对桂大妞还真是有几分心思,蕙娘听了,不过付诸一笑,又叮嘱石墨道,“让底下人盯着点,但打扰了孩子们。”
石墨也是心领神会——她毕竟是焦家出身的老人,对乔哥总算是有些好感,因笑道,“是,强扭的瓜不甜,这朵鲜花落在哪家院子里,还得看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蕙娘又和她说了几句闲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自己返回亭内,果然桂少奶奶已经回复过来,正坐在亭中吃茶,她双目赤红,看得出来可能到底还是哭过,不过,起码神态已经恢复了平静。见到蕙娘来,便起身给她行礼,因道,“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我欠嫂子一个人情。若非你告诉我,就是一辈子我也不能知道。”
蕙娘心情难免有点复杂——她不是没坑过人,但坑一个陌生人,甚至于说是坑一个潜在的敌人,同坑一个颇有好感,算得上是熟朋友的同盟者,却总是让人心里不大好受的。她道,“你也不必谢我,仲白不愿意把这事告诉你,其实自有道理。那一位身份太贵重了,任何事都只有别人错,他是错不得的。”
桂少奶奶的反应居然很冷静,也没说皇次子的不好,反而点头道,“不错,他也未必就安了什么坏心,只是不大把榆哥当大事而已,别人的身子,哪有他的功课重要。稍微耽搁一二,料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蕙娘苦笑道,“这事,我私下告诉你就完了,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对外也别张扬出去,不敢说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只求别说是我说的,那就得了。”
桂少奶奶点头道,“你放心吧,若是我还反给你带来麻烦,那我成什么人了?”
她扯开一丝极难看的笑,又生硬地扯开话题,道,“听闻你和七妹在研究蒸汽船,若是榆哥的手记对你们能有帮助,那便太好了。人死留名,他没个一儿半女的,也就只能指望着这个了。”
蕙娘含糊地说了几句,也不愿多说,免得被桂少奶奶看出了端倪。因道,“对了,今日三柔也来的,我知道她和大妞要好,却又不好相聚,倒是擅作主张,也来不及和你说。刚才她哥哥把她送了过来。”
她只说了她哥哥,桂少奶奶却是神色一动,似笑非笑地道,“别是四郎送来的吧?”
蕙娘点了点头,笑而不语,桂少奶奶这会倒是仿佛把榆哥的事抛诸脑后了,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蕙娘喝了口茶,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四公子说来,身世是好的。”
“人也很不错。”桂少奶奶点头道,“就是家里复杂了一点,这么和你说吧,阁老太太不满意我做亲家母,不想大妞做她外孙媳妇,我其实没动气,也不责怪她。我也不愿大妞有七妹那么个继婆婆,阁老太太那么个外祖母,有些人,当亲戚和当亲家那是不一样的。不过,大妞素来有主意,她的婚事,我早应了她自己做主,她愿嫁进许家的话,我也不能拦着她,你说是不是?”
蕙娘颔首道,“许家毕竟是大家世族,关系复杂了点……你们家的闺女虽然身份也金贵,但在是非人口中却又禁不得议论。偏生现在还显贵,只怕给大妞提亲的信,已经是雪片样飞来了吧?”
“有是有,全被我推到含沁头上去了,他在外征战,家里人怎好谈亲事?”桂少奶奶呼了一口气,“这事儿还是得看大妞自己意思,我和她爹那都只能做个参考,把把关,别让她找个太不堪的那就行了。”
“这是自然。”蕙娘点头道,“孩子们还小,过几年再说那都不晚的。”
桂少奶奶也笑了,“说起这事,你们家宝印和三柔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在京里也收到了一些风声,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把亲事定下来?也不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和你说吧,七妹做婆婆我是一种看法,做丈母娘那我就又是一种看法。做婆婆不大好,但是做丈母娘那就又很不错了。”
蕙娘失笑道,“还是那句话,孩子们海还小呢,过几年再说那都不晚的。我这里歪哥怎么想得还没定呢,那边三柔怎么想的也是谜。这孩子和大妞一样,都有主意。”
两个做母亲和主母的,很有共同话题,说了子女的亲事,现又说起宫中局势,桂少奶奶今日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因叹道,“现在,宫斗、朝政都搅在一起了,这种趋势连皇上都控制不了。选哪个皇子,甚至有点不看本人,还看的是背后的力量。皇上倒是连表现好恶都要小心翼翼的,也挺为难。再说,现在几边都在打仗,今时不同往日,各方串联要比从前更方便了。尤其是泰西人,现在简直无处不在,罗春这一次发难,背后我看少不得列国的支持,只不知道是哪一国而已,含沁写信回来说,泰西人很注重培养间谍的,在这一点上,我们是落后太多了。燕云卫对内倒是挺威风,对外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