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因为半杯凉茶就那样扑到了苏珩风的脸上。
棕黑色的液体顺着他的五官轮廓滴落在白色的衬衣上,晕染开一大块污渍。
周围发出诧异的惊呼,侍应生和顾客都回头看过来。
苏珩风不敢置信地看着靳子琦手里的空杯。
何曾相信冷情高贵的靳家小姐会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
靳子琦把杯子搁在桌边,越过怔愣的苏珩风,走出了餐厅。
午后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乌云流动,偶尔发出一两声闷闷的轰鸣。
靳子琦眯眼看了眼天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苏珩风又怎么样,干她何事?乔念昭又如何,她凭什么要背黑锅?
既然他们这么相爱,那就一直到生命的最后那一刻吧!
只希望,苏珩风,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
那晚医院过后的风平浪静靳子琦一直认为是暴风雨的前奏。
她离开餐厅还没走进公司,就在大门口看到了苏晋安,苏珩风的生父。
靳子琦也不过是刹那的一愣,随即便问候地颔首准备进公司。
可是苏晋安却追了上来:“子琦,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外表老实好说话的苏晋安这些年一直在自己创业,但说到底靠的仍然是宋家的财势。
当苏晋安说是专程来接她时,靳子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之任。
因为能让苏晋安心甘情愿站在大门口等人的,只有宋家的掌权人。
苏晋安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他不像宋冉琴那样刁蛮无理,“子琦,还没吃饭吧?老爷子在福贺楼订了包厢还点了你最爱吃的蟹炒年糕。”
宋家和靳家来往这么多年,靳子琦可以说是这些长辈看着长大的,在吃食方面,同桌多了,自然也就发现了。
只是,当苏晋安冠上苏珩风父亲,宋冉琴丈夫的名号时,靳子琦便不能和他熟络起来,终归是多了一层隔阂。
“宋老要见我?”靳子琦疑惑地看着苏晋安。
她下意识地就想到宋其衍。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尤其是跟宋之任这样的大忙人,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又怎么会抽出时间来见她一个晚辈?
苏晋安点头:“是呀,老爷子这些天一直念叨着要这些年没和你亲近了,就想请你过去吃顿饭,就怕你没时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言辞推脱,就太说不过去了。
靳子琦淡淡一笑,就跟苏晋安上了车。
一路上,苏晋安偶尔会问一两句关心她的工作。
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时,他回头看了眼坐在后座的靳子琦。
“听说你跟其衍要结婚啦?”
对于苏晋安怎么知道的靳子琦一点也不奇怪,宋家有的是人告诉他。
靳子琦其实并不想回答,但碍于长辈身份,不得不应付,只是不等她开口,那头苏晋安的电话就响起,是宋之任打来的。
“是,爸您放心,我们快到了,好,再见。”
宋之任这一通电话算是解救了靳子琦。
等苏晋安再回头时,靳子琦已经闭上眼靠在车窗边假寐,他迟疑了下,还是没再打扰她,转过身认真开车。
……
福贺楼是本城的名楼,是仿造中国三大名楼岳阳楼建造的。
然而福贺楼并不是以它的建筑外形闻名,而是里面的菜价,常常一盘青菜就要几百块,一只螃蟹就要上万。
而它内部的设施也是吸引大批富豪名流的地方所在。
看似古典的包厢打开门来其实另有乾坤。
就像现在,苏晋安领着靳子琦敲开包厢的门,来开门的是宋之任的秘书。
和靳子琦在游轮上有过一面之缘,那个叫韩闵峥的男人。
他冲她恭敬地一颔首,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靳子琦入内后,他自己便走了出去,并且轻轻关上了门。
偌大的包厢堪比一个小型宴会厅,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里面。
靳子琦走了两步,四周看了下,的确跟皇宫一样。
宋之任正在打市内高尔夫,穿着枣红色的手工剪裁的唐装,精神抖擞。
手里的球杆轻轻一动,高尔夫球准确地滑进前方的洞内。
靳子琦停下脚步,站在几米远,然后听到宋之任的声音:“来了。”
他头也不抬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球上。
靳子琦恭谦地颔首,“这次宋老有什么事要跟子琦交代?”
宋之任就喜欢聪明人,满意地点点头,却依然没抬头看她一眼。
“大家都说我快要死了,子琦你信吗?”
靳子琦不明白宋之任为何会提及死亡,不由地蹙起了黛眉。
宋之任却自顾自地叹息:“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当年做的错事,所以让我这么多年都没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事事忤逆我。”
他忽然抬头望了靳子琦一眼,笑笑:“如果阿琴有你这样的资质,我怕是早就把宋氏交给她了,可惜,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
靳子琦一弯嘴角:“我很感谢上苍,因为我不姓宋。”
宋之任听了这句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声,似是赞同她的说辞。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现在不用担心死后没继承人了!”
一杆挥出,球进洞,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