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裳这般一想,心里又安定了些,她缓缓地走了进去,入目一片明黄色,处处都是龙纹,象征着帝王的无上威仪。
她的眼睛微敛,微微低着头跟在张公公的身后,轻声咳着,看起来似乎有些脆弱。
天顺帝此时已将龙袍换下,穿了一件极为宽松的衣衫,上面虽然也绣着龙纹,却没有天子正装的霸气。
明云裳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身子险些软在地上,天顺帝看了她一眼睛,微黑的脸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笑意,却淡淡地道:“平身!”
明云裳缓缓起身,天顺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被他这样一看,心里有些不自在,面上却依旧落落大方,她再次轻咳出声,显得有些憔悴,她恭敬地道:“皇上这么着急传微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商议?”
天顺帝浅笑道:“你明日便要去千赫草原,朕心里有些不舍,有些话想对你说。”
明云裳忙道:“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天顺帝的眸光幽冷,却浅笑道:“前几日朕听闻谨爱卿一病不起,朕心里甚是挂念,朕本想亲自去看看,奈何朕的身子也不太好,出门仪仗又太多,便一直未成行。今日朕见谨爱卿,似乎看起来身子爽利了不少,也没有朕想像中的那么严重。”
明云裳的头微微低着,含笑道:“微臣昨日里身子还沉重的紧,今日一觉睡醒便觉得好了不少,再听到皇上的宣昭,竟好得更快了,进宫之后,便能下地走路了,说来也是奇事。”
她的病是装的,两人都心知肚名,只是这些话终究不能明说,如此打着太极罢了。
“如此说来倒真是奇事一件了。”天顺帝的眼里竟含了三分笑意。
明云裳轻声道:“可不是嘛,应是沾了皇上的喜气。”
天顺帝缓缓起身,朝她走近了一步,她的眸子里一片浅漠,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袖袍下的手轻轻捏成了拳。
天顺帝脚步停下,将她再次打量一遍,然后打趣道:“平日里朕见你在朕的面前从容自若,怎么今日一到朕的寝宫就百般扭捏呢?”
明云裳耸了耸肩后长叹道:“微臣平日里在御书房里见皇上习惯了,那里处理公事也得心应手,而皇上的寝宫只有各位娘娘才能前来,朝中大臣还从未有人踏足过,微臣心里惶恐,所以便有些不太自在。”
天顺帝大笑道:“实在是难得,夜风也会有惶恐的时候!”
明云裳轻声道:“微臣胆子本小。”
天顺帝见她低眉顺眼,眸子里了一分笑意,他缓缓走到她的身边道:“朕以前从未觉得夜风胆子小,放眼夜风入朝之后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胆小就能做下来的。”
明云裳微微抬头看着天顺帝道:“那是因为那些事情微臣都是奉皇上之命去做,所以有底气,便能弥补胆子小的事实了。”
天顺帝的眸光转深,淡淡地道:“你入朝多长时间呢?”
“回皇上的话,已经有两载有余了。”明云裳轻声答道。
天顺帝缓缓地道:“是两载一个月零十三天。”
明云裳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了天顺帝一眼,却见他今日里满头的墨发并未束起,随意散落在肩头,那双眼睛里没有往日的威仪,脸孔也比往日更加随和一些。天子的仪容在这个社会是极为讲究的,天顺帝又是一个极为讲究的天子,此时这副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说没有事,杀了她也不会信。
只是他由于重病缠身,看起来便显得有些精力不足,一张脸也有些发黑,虽然他努力在维持着帝王之仪,可是在她看来,他却再无一分威仪,只是皇宫之中,还是天顺帝的地盘,他如今还是皇帝。
她的心里原本有些怕,看到他这副样子倒更加淡定了,她轻声道:“皇上好记性,微臣自愧不如。”
“少在朕的面前给朕戴这样的高帽子。”天顺帝看着她道:“你心里只怕记得比朕还清楚。”
明云裳只是浅浅一笑,她入朝多长时间的事情,其实她记得并不清楚,只是恍惚间,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一般,是那么的让人摸不真切。
天顺帝又缓缓地道:“你入朝之后,一共为朕做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南下赈灾,第二件是变法,第三件是燕州平乱,这件件桩桩的事情都做得极好,朕一度认为你是上天赐给朕治国的良才。”
“谢皇上夸奖。”明云裳轻声道。
天顺帝笑了笑,朝她凑近一步,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天顺帝又朝前走了一步,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站在那里不动。
天顺帝一张含笑的脸已近在她的眼前,她觉得今日的天顺帝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她平静的回看道:“皇上……”
天顺帝对着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她的眸光微微一敛,也不再开口说话,他轻轻的在她脖颈间细细的闻了闻后道:“你真香,完全不像是个男子。”
他话是这样说着,却想起了在皇陵里看到那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抱在怀里柔若无骨,至今他还记得那种感觉,可惜的是,那个女子他还没来得享受就死了。
那日的事情让他想了很多,心里也有诸多猜测,只是那些猜测却又显得有些飘渺,让他有些分不清事情的真相。
她身上的味道他闻起来也是极熟悉的,那淡雅的气息似那年的元宵节夜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又陡然消失的女子,纵然后面他将明云端接入皇宫,却再也没有闻到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