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作曲编曲,杜子骁作词演唱,讲述一段埋藏心中甜蜜又苦涩的暗恋。这首歌难唱,全曲第一个音就已经是许多歌手的最高音,而全曲的最高音还远在副歌部分。且这首歌的曲调层层递进,到□□切分音快速切换,十分考验歌手的演唱技巧。这首曲子是白哲的心头好,但写出来很久都没人能够驾驭,更配不到他心仪的词,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杜子骁。

杜子骁唱功虽然不俗,要驾驭这首歌却还有点难度。他为白哲日夜苦练,反复请教声乐老师发声技巧,花了足足半年时间才可以将这首歌完整演绎。他又亲自为这首歌作词,反复斟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有时候正吃着饭想起一段词,都要赶紧翻过菜单背面记下来。

那时他一边写这首歌一边追白哲,死缠里写的是暗恋,他对白哲是明恋。白哲总是不点头,更不松口,真心难追,有段时间还躲着杜子骁,除了日常必要的工作接触,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跟杜子骁说。杜子骁着了魔似的喜欢白哲,白哲偶尔为工作夸他一句,他觉得整片天飞满了粉红小鸟,白哲不理他,他又失魂落魄。他把所有的心情都写进了歌里,每一句歌词都苦涩又甜蜜。他给这首歌起了个俗气的名,叫《暗恋这件小事》。

我对你的爱,在你眼里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我心里,却是我的整个世界。

然后他把这首歌拿给白哲看,白哲看了一遍,说,我编个曲,你试着录一下吧。

白哲只用了两小时就把整首歌的编曲写了出来,然后赶杜子骁进录音室录小样。杜子骁不知道白哲喜欢不喜欢这首歌,更不晓得白哲有没有听明白自己想说的话。他在录音室里喉头发紧后脊梁冒汗,看着站在录音室外的白哲,第一句就唱走了音。

后面的词就更别提了,跑调跑得十万八千里,明明轻松站得上去的高音都唱破了,耳返里的返音破锣打鼓像公鸭。杜子骁好不容易把这首歌唱完,心想完了,搞砸了,自己把白哲最喜欢的曲子唱成这样,他是彻底没戏了。他垂头丧气走出录音间,心里头堵得要命只想哭,却忽然听到白哲说:“去喝点水,润润嗓子,待会儿继续录。”

他抬起头,白哲手里拿着乐谱,正对他笑。

杜子骁去卫生间哭了一鼻子,一边哭,一边回想白哲的笑。他知道他完了,回不了头了,哪怕追不到白哲,他这辈子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后来的半个多月里,他一直录这一首歌,闲下来数数,加起来竟然录了有一百多遍。大功告成是个冬夜,凌晨三点半,大家都疲惫不堪,疲惫之外又透着极度的兴奋。大家闹腾着要去吃夜宵,白哲说自己困了,嘱咐大家把单记他账上就回附近租住的公寓补眠。杜子骁也没去,他说,我送白老师回去。

一出门,两人都惊呆了。

不知何时,外面竟然下起了雪。白茫茫一片积雪深至脚踝,每走一步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咯吱咯吱,白哲双手插口袋走进雪地里,杜子骁紧紧跟了上去。

沉默,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深夜极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簌簌的落雪声,和两人交叠的脚步声。

忽然,白哲滑了一下。

杜子骁眼疾手快,赶忙伸手去扶他。可不知是身体的下意识太强,还是在那一刻他真的动了一点点坏心思,他直接拦腰把白哲搂进了自己怀里。

白老师的身体好凉啊。

杜子骁想。

白哲没料到会下雪,穿得太少了,这会儿雪地里一走,冻了个透。杜子骁低下头,就见他的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一双本来就漆黑如夜空的眼睛被风吹出了点泪,更加显得盈盈而明亮。

杜子骁静静地搂着白哲的腰,那一刻整个世界是完全安静的,雪声风声脚步声,什么都不存在,他低下头,轻轻吻了白哲。

白哲没有拒绝。

他又吻了白哲一下。

白哲还是没有拒绝。

直到这一刻,杜子骁才听到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紧贴着他的耳膜打鼓般,把他的世界一下子填满了。

他抓起白哲的手,两个人在雪地中奔跑起来。他们几步跑到隔壁公寓楼,在电梯里就急切地接吻,等到进了家门,彼此的身体已经被对方暖和的差不多。杜子骁打横把白哲抱到床上,虔诚地吻他,爱抚他,在白哲的床上第一次拥有了他。

两人直到天光大亮才疲惫睡去,醒来已经是下午。杜子骁先醒,他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确认白老师还在不在身边,以免昨晚只是他的一场梦。

还好,白哲还在,乖乖地睡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胸口,哪儿也没去。

杜子骁吻了吻他的发顶。

白哲朦胧地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后背抵在杜子骁胸口,还要睡。

杜子骁又吻了吻他的发顶。

白哲不太满意了,他可能并不知道是杜子骁在捣乱,还以为头发被什么勾住,伸手要把勾住自己头发的东西赶走。杜子骁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抓住他伸到半空的手,拉到唇边,“叭叭叭叭”一通乱亲。

白哲终于被他亲醒了。

他抬起头,很无语地瞪着杜子骁:“我要睡觉。”

杜子骁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睡。”

白哲眼都睁不开:“你问。”

“白老师,我以后是你男朋友了吗?”

“……神经病。”

“咱们两个这算在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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