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儿的突然离去,让安乐侯府的下人之中颇有些战战兢兢。毕竟方槿嫁进来不足半年,夏荷“回了”昌平伯府,王姨娘“去了庄子里”,杜婉儿又突然失踪,联想起马氏在的时候,与府里的姨娘们斗了七年,最后自己抑郁而终,下人们顿时对方槿的“手段”佩服的不能自已,说话做事更见小心翼翼。
方槿将黎沁安排去和黎漫一起住,想着姐妹俩一起做个伴,黎沁也不至于太过伤心。至于黎深,离开裕华楼之后,暂时先和黎澈住在一起,等满了十岁,就安排他去前院。黎渊回到国子监上学之后,课业一天比一天忙起来,有时便干脆吃住都在先生徐荣家了。
这日上午,落霞将一本册子交给方槿道:“小姐,裕华楼里的金银器物都清点出来了,我们看的都瞠目结舌。”
方槿翻开册子细看,边看边道:“她在府中这十年,可真是捞了不少好东西。也难为你们清点了这么长时间。谁能想到她会把银子埋在房间里的地砖下面,若不是我突发奇想准备把裕华楼收拾出来,待沁儿长大些让她搬过去,也不会就此发现。我还以为她把贪墨的东西都送回娘家了呢。”
“奴婢派人出去查了,王姨娘和娘家早就没了联系。听说她刚入侯府的时候,家人还经常来打秋风,后来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她娘家人再没来过。”
方槿合上册子,“你派个人盯紧了王姨娘娘家,我怕他们会来找深儿的麻烦。”
恰在此时,黎锦宏推门进来,“阿槿,你给我收拾几件衣服,我要出去一趟。”也不知什么时候起,黎锦宏便改了对方槿的称呼,方槿说了他几次,他偏偏就是不改,方槿也拿他没办法。
方槿让落霞出去,将册子给了黎锦宏,“你也看看吧。”黎锦宏拿起来随意翻了翻,感慨道:“这都赶上我前阵子办的一个贪官一半的赃款了,我真没想到自己如此有钱。”
“我姨娘的经营手段其实也还不错,只是心太贪,最后入了魔。我问过深儿,她以前其实也没怎么苛待过孩子,只是不愿意理他。约莫是我给了她压力,使她觉得只有把看得到的好东西都攥在手里,才能觉得安全。”方槿剖析完王姨娘之后,转移话题道:“你可是要去追杜姨娘?她是和我表哥一起走的吗?”
黎锦宏道:“我好歹是个男人,小老婆跟人跑了,怎能不去追?至于你表哥,说来也是巧合,我安排杜婉儿以祭拜父母的名义出府,你表哥借酒消愁,在街上与人打了起来,两人恰好撞见了。你表哥那个痴性你也知道,说是自己刚好也要回江南,坚持要送杜婉儿。于是两人一路同行,不知情的人看来与私奔无异,反而更能取信于人。所以我便成了那个被戴了绿帽恼羞成怒的恶人,现下正要举了棒子去打鸳鸯了。”
一席话说的方槿忍俊不禁,继而又感慨道:“你们男人怎么老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按说我,表哥也是有妻室的人,他就没想过,他家里的妻子知道了此事,该是如何伤心绝望?”
黎锦宏听出方槿此话有伤及己身之意。那晚方槿所说前世之事,黎锦宏半懂不懂地听了个大概。身为古人,黎锦宏对穿越之事自然一无所知,他按着自己的理解,认为是方槿机缘巧合之下想起了前世之事,话本子这样的事写了不少,所以黎锦宏惊异之后也就释然了,无论如何,自己娶的媳妇还是人,而不是妖精或是鬼怪。只是方槿记忆中还有前世的丈夫和孩子,这让黎锦宏心中颇为抑郁。
于是,他拉着方槿的手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你相公我绝对不会在外头找野女人的。”心下想着定然要让媳妇看见自己的好处,忘了前世的负心汉才好。
方槿抬脚便踹他小腿,“你一个天天混青楼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黎锦宏委委屈屈地躲开,小眼神瞥过来,跟面对恶婆婆的小媳妇一般,“我在外头可是清白的很。”
方槿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
黎锦宏无奈之下只好说起了正事。“前几日我以你的名义往通州白府送了拜帖,请你舅母来咱家小住。我打听到她这几日就准备回扬州了,你帮我留她几天,错过你表哥和杜婉儿,这样也方便我行事。”
方槿嗯了一声应下,“我过几日会派霍掌柜南下进货,并在扬州开铺子,我会说服舅母和他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黎锦宏笑着凑过来,“我听手下说,你这次可是挣了不少银子。哎呀,我黎锦宏何德何能,娶回来一个金娃娃呀……哎呦……”黎锦宏一个不稳,摔到椅子上,原来想偷偷抱一把温香软玉,却被方槿一低头避过,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
方槿忍笑出门,留下黎锦宏歪头沉思:自己媳妇好歹也嫁过一回(想起这件事就恨不得宰了那个男人),怎的还如此害羞?
第二日沈氏带着家人果然上门,方槿迎了出去,笑道:“我自从成亲,诸事繁杂,也未曾去拜会舅母,如今还要麻烦舅母赶着来见我,是外甥女的过错。”
沈氏将方槿上上下下扫了一遍,见她与在庆国公府时大有不同,面色红润,精神极佳,想来婚后的日子过的是极舒服的。笑着对自己身后的儿媳妇佟氏道:“看到没有,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了,这通身的气派,这言语行事,真不愧是做了当家主母的人。”
方槿瞧着佟氏,想来这便是白自闲的正室夫人了,忙敛衽行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