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一只脚抬起来,迟迟没有落下去,站在门槛外,进也不是,退更不敢。她瞄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张锐,最后没法,假着笑叫了声哥哥。
庄王爷脸上乌沉沉的,食指点着桌面儿,一声一声儿的,紧紧抓住了端姑娘的小心脏,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干巴巴的嗓子。终于庄王爷发话,那深如寒潭的眸子瞧着她,两个字,“进来。”
那只小脚丫,总算着了地。慢慢吞吞的,好不容易走到厅中央。
王爷拿起那枚汉白玉扳指,冷飕飕的问,“哪来的?”
张锐朝她挤眉弄眼,小姑娘看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你都知道了还问....
见她的反应,庄王爷这就不问了,长出一口气,叫来了闻天,“你瞧这扳指值多少钱?”王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用的东西好是好,可他没那个贵贱的意识。
闻天好东西见过不少,远远儿地瞅了瞅,没瞅太准,伸出一根手指,往保守了说,“汉白玉,约莫着得有两千两银子吧。”
王爷嗯了一声,“去账房支两千两给金玉斋送去,就说本王买了。”
“欸,奴才这就去。”闻天转身就走,却又被王爷叫住,“别忘了把她那只破碗拿回来。”
听了这话,端姑娘眼角一跳,才不是破碗,它叫“玉枕”。不过她可不敢说出声来,顶嘴可没好果子吃嘞。她老老实实的站好了,人家还不是想送你礼物...
生辰礼物,最后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庄王爷的生辰还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另类过,收个礼还是偷来的!
手指摩挲着莹润的汉白玉扳指,眼风扫视着厅中立正站着的端端,他在想法子收拾她....
王爷也不跟她直眉瞪眼了,女娃娃,打不得骂不得。最后王爷手一指,“去,到外面日头地里站着,没本王允许不准离开半步。”
端端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出去罚站了。
王爷忙啊,他得进宫去。耽误了这老半天,虞贵妃又得唠叨他。王爷皱着眉,这一天天的,耳根子不得清闲,抬眼瞧了瞧太阳底下站着的那位,王爷的火气还是冒了上来,“差人进宫说一声,就说本王晚上再过去贵妃娘娘那里。”
连进宫的衣裳都没脱,王爷转身儿就进了书房。路过端端身边的时候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看来是真生气了,唉....端姑娘的一颗心啊,瞬间拔凉拔凉的,小嘴儿一瞥就要哭。
跟在王爷身后的张锐摸摸鼻子,偷偷停了下来,眼见王爷进了书房,他用胳膊肘子拐一拐端端,挑着眉道,“姑奶奶,您真是城墙上的守卫啊!”
小姑娘抬头,泪眼婆娑,“什么意思?”
张锐大拇指一翘,“高手啊!”
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好心,端端脸往边上一瞥,眼泪又下来了,“你别理我!不想跟你说话!”
“唉,等哪天哥这贴身侍卫做不下去了,咱俩结伴游江湖去吧。”张锐笑嘻嘻的调侃她,“就您这偷天换日的能耐,咱俩出去了保管饿不着。”
端端知道张锐拿她说笑话儿呢,越想越伤心。你想想啊,人家姑娘正一片伤心画不成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嬉皮笑脸的拿人家开涮,缺不缺德?人家不揍你真的是姑娘太有教养了。
张锐一看真哭了,这才慌了,胡乱哄了两下连忙就跑。
老话说的好,野狗不咬拉屎的,老爷不打送礼的。其实庄王爷倒没真的有多生气,只是实在没法,孩子不教不成人,庄稼不管无收成。再不管着点,她真能作到天上去。也就是她了,闷声不响的送礼送出这么多幺蛾子。
可怜王爷他今天才二十六啊,连个王妃都还没娶呢,就先尝到了养孩子的难处。
眼见太阳越来越晒,端端热的慌。她就是属耗子的,搁爪就忘。眼下热得额头出汗,她也就忘记哭了,也是哈,人正主儿都不在跟前儿,哭了给谁看?
她眼瞅着王爷的书房门,见没人出来。裙摆底下的绣鞋,一次挪动一点,一次挪动一点,总算到了阴凉的树荫下了。
“呼....”她刚舒一口气,一转头,忽然就看到身姿高大的王爷正站在书房门口盯着她呢。
端端表情愣愣的:怎...怎么..这么衰....
阳奉阴违!王爷见怪不怪了。
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王爷俯视这个不知道有几分认错诚意的丫头,口气不带任何情绪,问她,“知道错在哪里了没有?”
正要乖乖的说一句知道了,好快点解放。忽然一只乌鸦从她头顶一飞而过,留下一串久久不绝于耳的,“哇——哇——”
端端的额角上仿佛拉下来三条黑线。她揪着裙角,小模样有些可怜,“嗯....”
额头上有汗珠,她伸出手去擦,广袖顺着抬高的手臂滑下来,露出一段耦一样的小臂,可是庄王爷却突然皱了眉,戳了戳她手腕上红肿的那一片,“这又是怎么弄的?”
王爷手劲有点大,她疼的一龇牙,“我去偷....”庄王爷一瞪眼,她立马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就是去喂鱼的时候,不小心撞得。”她可不敢说实话,免得再挨罚。
王爷什么不懂啊?一看她那一脸的躲躲闪闪就知道准没好事。不过拆穿了也没意思,王爷不屑跟她斗嘴皮子。
“跟过来。”
端端一乐,终于解放了。屁颠屁颠的跟着进了书房。
王爷亲自拿了跌打药酒给她抹,他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自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子强大的定力。端端这阵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