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意志,是动物的本能,人做为最高等的动物,更为珍惜自己的生命,王子墨还年轻,遥远的家乡还有妻女等待她归去,她怕死,她不想死,她大半年以来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生存而战,如今这一场有始以来最艰难的战斗,她必须撑下去。
王子墨额上的冷汗,已汇成细流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后背,也已经全部湿透,但她依然倔强地与关将军对视,虽然身子已僵硬无比,虽然双手颤得厉害,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眼中充满着无畏。
桃花已经瘫在地上,泣不成声,赵显也软了双腿,跪在地上向关将军求饶,但将军充耳不闻,杀神般煞气笼罩着王子墨。
在主楼之上,蒋尚培与张掌柜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心中急得火烧火燎,但却束手无策,此时就算他们过去求请,也不会有丝毫效果。相比张掌柜的慌乱,蒋尚培的心中除了不安,还有深深的疑惑。在他的印象中,王子墨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处事圆滑,心思缜密,从不轻易得罪人,他不敢相信,王子墨居然会为了桃花豁出命去。
如果是林芷岚,蒋尚培不会怀疑,牢城营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子墨对林芷岚的深情,那份情是刻进骨子里去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性命,回到林芷岚身边,不让那个女子空等,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又太过真实,让得蒋尚培不得不产生疑惑。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让得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看向那处是非之地。
“哈哈哈,小子,你有种!”
半柱香的对峙之后,关将军终于动了,他哈哈大笑,熊掌重重拍在王子墨瘦弱的肩膀上,王子墨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都被拍麻了。
关将军的眼中尽是欣赏之色,普天之下,能如此与自己对视的人已经不多了,曾经有过,但都死在了国难之战上,他的这番作为,起先是气愤王子墨的顶撞,但后来,他便觉得王子墨有些面善,对峙不过是在回忆,而他在自己脑海中寻找到的,便是王子墨在城墙上的狂啸。
随着关将军震慑全楼的大笑,不少人松了一口气,亦有不少人失望这场好戏没有演尽,赵显也瘫在了地上,抹着额头的冷汗长长出气,桃花则是不管不顾地抱着王子墨,痛哭道:“您怎能为奴家这般冒险,奴家不值得,您怎么能这么傻呢!”
喧闹的人群之中,只有蒋尚培的眼神在闪烁,果然如他所料,这又是王子墨的计策,蒋尚培狠狠灌了一口浓茶,压下自己极不平静的思绪,他发现王子墨太可怕了,在那和煦的笑容背后,居然隐藏着如此坚强的心,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她的局,居然豁出了自己的命!
蒋尚培从小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王子墨的苦难,不会明白她极端缺乏安全感,明明眼下城还在,但她笃定城会破,明明可以好好熬日子,她却偏要谋划不可能的事。蒋尚培一直不明白王子墨的言行,但他看了今日的一幕,知道自己往后也得使全力,他如今依然不信城会破,但这样执着的王子墨,却是他不能达到的。
蒋尚培同情她,爱护她,但如今,却是欣赏她,亦有些害怕她,蒋尚培有报国之心,却无报国之勇,他的一生,都在软弱的承受,而年纪轻轻的王子墨,却懂得抗争。蒋尚培心想,若是当年自己鼓起勇气,揭穿继母的不堪,他的妻子,便能活下去,自己,也不必吃上官司,那件事,他一直将责任归结于继母,而现下,他才知道,所有的悲剧,都是自己的软弱造成的。
另一厢,关将军笑够了,对着王子墨说道:“小子,你很不错,可是还不够份量。”
王子墨已经缓了过来,推开桃花,直视关将军问道:“将军,您待如何?”
“咱俩赌一把,你赢了,此事一笔勾销,你若输了,哼哼,别怪本将军没给你机会,你,还有这个婆娘,都归本将军处置。”关将军得意地笑道。
王子墨闻言,被幸福来得太快给吓懵了,居然是赌博啊,怎么会是赌博,这匹夫脑抽了吧,居然敢和我赌博!
很显然,众人又误会了,他们见王子墨满脸呆滞,再看她斯斯文文稚气的脸,都在心里暗骂关将军。在军中,军士们打仗是副业,赌博喝酒才是主业,关将军是军官头子,那赌术着实了得,在兴元府可是出了名的,拿这个压人,可比直接杀了王子墨还不要脸。
只有蒋尚培和桃花,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你军中赌博了不起了,能比得上咱们牢城营!咱们牢城营说起来是贼窝子,可是里面能人汇聚,赌博这玩意儿,都是犯人们玩剩下的。
王子墨初进牢城营时,半点儿都不会,玩什么输什么,她心疼银子不想玩,可是牢城营里谁能放过她。说句实在话,在男人堆里待久了,又得装男人过日子,王子墨不可避免地学男人喜欢的玩意儿,喝酒,赌博,开黄腔,这是必修课,学不像就得被人排挤。一面她心疼银子,一面又有苦力犯人讨好,有个苦力犯人,千术在江湖上很有名头,见王子墨总是输,便寻了机会教她赌术,一来二去的,王子墨如今可是牢城营里的赌坛新贵,一般人谁敢和她赌啊。
桃花都乐得喜极而泣了,旁人却是以为王子墨不会赌博她害怕地哭了,王子墨赶紧把桃花的头搂进怀里,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笑!”
桃花重重点头,别人又以为他们在生死话别,哎哟我滴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