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小娥语塞,羞愤到话也说不顺了,恼地一下推开她,翻过身子便背朝外面,不愿再搭理她。
屋里安静一会儿,钟葭就又伸手去摇她的肩头,继续逗趣儿她:“阿嫃莫恼,大哥心里怎么想我还摸不准儿,只我心中是中意你的。你虽柔弱可欺了点,不太适合管家理事,但谁让咱们是姐妹呢,关系自来便亲密。不论大哥心中中意你与否,你若真能做我嫂嫂的话,我是一万个喜欢。”
她这一席话道完,姜小娥方慢慢侧过身来,看着她认真道:“这话也是你说,若换作旁人说,我定要跟她翻脸。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说笑,但日后再别说这种话了,可好?”表哥虽好,但姨母一心想让他娶知县千金,她便心中中意他,也不好谈论这种话,更别逞论她现下自个都还迷糊着,尚不通情.事。
钟葭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闻言便点头,只过了一会儿她又道:“这话既已经开了头,你不妨就跟我说说看,你心中可中意着我大哥?”
姜小娥原还抱着她的手臂准备睡了,未想闭眼前又听她这一问,气恼地再次翻过身,后不论她在耳边如何说,直至天亮睡醒前都没再理她一回。
回程路上,钟葭到底学乖不少,没再谈及自家大哥。姜小娥也就不计前嫌,没冷她多久,二人就又热乎在了一起。
待抵达县城,各回各家后,姜小娥方有空将表哥送她的水芙蓉绢花儿拿出来看。
她把它搁在镜台的匣子上,拿手托腮就这般静静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拿起来。手上边抚着花瓣,心里边在暗道:真是一朵真假难辨的花儿,若不仔细去看,还真与真的相差无几,想来价钱亦不会太低。
想到此处,她便慢慢咬住下唇,暗付又让表哥破费了,心下觉着很是过意不去。刚想完,她就又忆起表哥的话来,道是她喜欢就成,旁的都不需去多想。一时,便又欢喜起来。
过毕中秋,自然又恢复上课。
现今琴棋书画,规矩礼仪,女红,管家与看账都学过一些,近来皆在学习如何布置宴会,往来送礼上的学问。连着一些饮食禁忌,相冲相克,花草的分类,宝石玉器古董的鉴赏,衣料皮子的分辨,香料的讲究也在学习的范围之内。
逢雨日,早间姜岩将妹妹送至姨母家,便去到码头上当差。雨日船只不多,更少有人运输货物,因此便十分得闲,也不必在码头上走来晃去风吹雨淋,只管在小屋里坐着吃茶耗时间,不时来两只货船再出去看着人卸货装货即可。
姜岩的两个玩伴一个肖兵一个杨狂日来寻他,他二人早前也曾在码头做事,当日与他一般都是卖苦力之人,起初几人还应扛货而生出意见打过狠架,许是真应了那句“不打不相识”的俗语,之后三人竟意外地成了兄弟。
肖兵粗人一个,浓眉大眼,长相身材皆属粗犷型;杨俊则人如其名,生得有几分俊俏,只身量不高,且又十分清瘦,少了几分男子汉的阳刚,多了几分女子才有的阴柔。
他二人早没在码头做事,一年前就合伙在北后街的小.胡同里开了间妓馆,廉价买了些半老徐娘进去撑门店,一年下来本儿是没亏,只银钱却也没赚多少。近来正计划着花大价收些姿色好的嫩雏来调.教,只资金上犯了难,这才想起再来问问他可愿入伙,一道赚钱。
姜岩让人送了茶进来,一没说拒绝,二没有同意,只说再等等,容他再慎重地考虑考虑。肖兵与杨俊也是知道他性子,来前也知他不会一下就点头,因此二人便不再提他入不入伙,只又说些生意上的事情,不时还要讨讨他的看法意见。
三人在屋里说话,屋外的雨亦是一直没停,反有着逐渐增强的架势。
顶上噼噼啪啪落着雨,江面上升起一层朦胧白雾,知县庄家的船只缓慢地行在江面上。
眼看就快到岸了,便有丫头掀起窗帘去看,看一眼后便又放下,回身与自家秀道:“苍天保佑,总算是快靠岸了,这一路上秀可遭了大罪,回头到了家里,定要好生歇养歇养才是。”
这丫头名唤琼珠,乃庄家秀身边的贴身侍女。她家秀是与夫人一道回京过中秋的,中秋节之前启的程,现今中秋一过,便赶着过来。去时还好,一路上也顺利,只回来时便逢雨日,一连下了几日的雨,庄秀难免着了凉,现正病着。
“咳咳”庄明媛刚轻咳了两声,便由琼珠扶着来至窗边,掀起窗帘往外看一眼,便道:“这样大的雨,也不知父亲来没来,派个人到外头望一眼。”
琼珠给她倒了杯水来,正要派人去望时,船身忽地便是一个晃荡,吓得庄明媛手中茶盏都砸碎在地上。微微白了面:“快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何事?”
琼珠立刻出了舱,迎面便碰上神色同样担忧的夫人,庄夫人急道:“明媛呢?快去把她扶出来!船头撞缺了一角,江水马上就要灌进来,得赶紧下船上岸!”
琼珠惊骇不已,连忙奔进去扶秀,只她主仆二人还未出舱,人就已经被一阵巨晃给甩到舱壁上去。再想起来时,已经为时过晚,冰冷的江水已经满了上来,逐渐没过二人的小腿。
庄明媛发髻散乱,裙子也湿.了一半,一身的狼狈。她后脑被磕得生疼,手一摸竟还沾着血,人还在发懵,边上琼珠就已经“哇”地一声大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