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云缨穿着整齐的七品官袍。带着汤恩和,并几个衙役来到乔平县衙。未踏进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管弦奏鸣。等进入大厅,只见八桌子的嘉宾,推杯换盏。舞台上,一个戏班唱着《失空斩》。气氛好不活泼!
李继正饮着小酒儿。她往李继面前一站,摆出爹爹那般严肃的棺材脸:“大人好闲情。今日宴请了这么多人?”
李继看是她,故作亲切道:“云大人,来喝酒。”又面对宾客道:“这些都是乔平县的缙绅之家。去年,我靠他们度过了难日子。现在外头水患叫嚣得紧。我是父母官,就请他们来吃个饭,压压惊嘛。”
她击节赞叹,这倒了却了很多麻烦事。缓缓道:“干得好。”又走到嘉宾中间。大声道:“诸位。我是武陵的云县令,奉命督促修理堤坝!实不相瞒,城外的堤坝朝不保夕,乔平县城迟早被淹!请各位及时出城避难!”
所有宾客都停杯投箸,呆呆看着她。
云缨环顾左右,严肃道:“本官已与治河总督王大人奋战了两个月有余!但事实就是:这水堵不住了!请各位爱惜身家性命。带着家人赶紧出城吧!”
李继终于反应了过来:“胡说八道!城外的堤坝明明修好了!再说了,这雨还能下几天?!你分明是夸大其词!本大人要弹劾你一个……造谣生事之罪!”
云缨阴沉沉地转过身,汤恩和递上尚方宝剑。她揭开上面的黄布。一柄盘龙镶玉的天子剑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想到云缨今日居然是代天行令。李继的耳边“轰”地一声炸开了。
但听汤恩和大喝一声:“大胆!见到尚方宝剑还不下跪?!”他本就是内廷资深宦官。这一声叫唤,干净利落,语调间都是威严。吓得众人噗噗通通一齐跪了下去
云缨一字一句道:“李县令,本官限你两日之内,转移全城百姓!若是办不到,以懈怠公务之罪论处!”
李继连连磕头。本以为整个乔平县他最大,没想到这个翰林待诏出生的云县令,居然拿到了尚方宝剑。要知全天下就这一把啊!见之如见天子!这云缨……是什么来历?!
送走了云缨,李继看汤恩和还未离开,于是追上去。先讨好一笑,然后战战兢兢问道:“这云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汤恩和轻蔑瞥他一眼:“你不够资格问!”
不知是不是她的恐吓起到了作用。这日,整个乔平县城骚动了起来。衙役走到街头,劝说百姓赶紧转移。大户们也聚集起来,商量搬家政策。总之,百姓终于明白过来:家园,不保了。
这边堤坝上,王毅和他的一众幕僚,水利师傅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云缨不懂治河事项,但是看王毅越来越深沉的脸色,也知道事情大不妙了。只是发愁这大雨怎么还不停止。
下午,王毅找到她,直接说:“水线已经超过了县城三尺有余。明日晌午,黄河要决堤进县城!”
她闻言大吃一惊:只剩下一天!这来得及转移吗?!问道:“怎么这么快?我看大堤暂时没问题啊。”
王毅深深一叹:“乔平的大堤还能撑个四五天……是武陵的堤坝保不住了。两个县城此消彼长。这边加高了防护堤,那边的水流冲击得更猛了。想要保武陵,就要……扒开乔平县城的大堤!”
她顿时无言。扶着座椅坐下来。想明白了:再不分流,武陵那边形势危急了。乔平反正已经淹了大半个乡镇。再牺牲个县城,保住武陵也是明智之举。只是,李继会答应吗?
恐怕,她摆出代天行令的架势都没用。
哪个县令愿意自己的管辖的地方,变成泽国呢?她拍了拍头:没这么多时间犹豫了。必须马上行动。唤来汤恩和道:“你去通知景裕,让他把武陵的衙役全部带来乔平。帮忙百姓转移。明天早上之前,城中大户必须全部撤去!”
当然,还有李继那一关要过。事情不容耽搁,王毅立即携着她,她带着尚方宝剑。两个人都是一身整齐的官袍,去找李继谈判。到了乔平县衙。王毅开门见山道:“一天之内,河水入城。财物顾不得了,人都转移出去吧!”
李继果然不肯相信。她看他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立即喊来乔平县的师爷,让他带着衙役出去通知百姓。回来之后,再组织监牢里面的犯人转移。
李继终于回了神。第一句话是:“我要去看看堤坝。不是修好了吗?怎么会溃坝?!我不信!”
王毅道:“因为要扒开扣子泄洪!”
李继愣了愣,继而咆哮道:“妈了个巴子!你们商量保武陵是不是?!云大人你真是好手段啊!欺负到我家门口来了!让我背这个黑锅!你自己翘着腿高升是不是?!”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形势如此。若此刻我站在你的立场,纵然不愿意。我也会接受的。”
李继张口就骂:“我日你祖宗!你个给人入屁股的小白脸!你们合伙算计大爷我啊!有本事来啊,杀了我你全家也要被砍头!”
两个师爷看李继骂得实在不成体统,赶紧上前劝他。李继骂完了,也没说什么,转身阴沉沉地回去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云缨真怕李继要跟她闹。毕竟乔平是李继的地盘,真的闹翻了,她还真的没法子控制这个灭门的县令。
隔日上午,万事俱备。几百个手执铁锹正要决堤的民夫们站在大坝上。就等扒开扣子泄洪。云缨,王毅亲自监督。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出现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