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病了,从大军还朝,独不见所等那人起就病了。
眼见着女儿一日日憔悴消瘦下去,何尚书与何夫人急白了头,大夫没少请,药也没少吃,可何芷的病始终没有半点好转。便是何尚书请了太医来,结果还是一句话:这病说重重得,说轻轻得,不过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从尚书府出来时,老太医还摇着头为何芷可惜——他这辈子也见过得,经历得也算是多了,可这般“克夫”的也算是绝无仅有了,也是苦了何家小姐,堂堂尚书府千金要受这般磋磨,以至抑郁成疾。
老太医只以为何芷是被那“克夫”的名头所累,却不知名声虽重,也远不及魏来在她心里的位置。也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那人不止早入了她的心,还那般刻骨……
尚书大人将太医送走之后,便吩咐人拿了太医留下的方子去抓药,少见的将担忧挂在了脸上。他也不再进女儿闺房,只在何芷房外来回踱步,越走却是越将眉头皱得紧。
早知今日,他便不该与魏延定下这般谋划,哪怕魏来胸无大志一心求去,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将他女儿娶了去,两人好端端的过日子便也是了,何至如此?
不不不,早知今日,他便不该给何芷定下这门亲事!他的眼光向来不好,看上的女婿一个两个的全是短命鬼!自己短命不说,还平白连累了他女儿的名声,如今这个更是连他女儿的心也偷了去……
越想,尚书大人越是自责,末了气不过还跑去了元帅府和魏元帅吵了一架。两个老对头跟斗鸡似得,瞪着眼睛吵了个天翻地覆,可说到底,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最后,两人吵得累了,魏元帅坐在主位上,少见的叹了口气道:“要不,再派人去找找吧。”
何尚书呵呵冷笑:“还找?你不是说黑甲骑兵那些人山上山下的,把方圆十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只军队都找不着,就你派去那几个人就能找到了?”
吵过之后,魏元帅也不与何尚书置气了,只皱了眉道:“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找见魏来,便不能说她死了!我总觉得,她是个命大的,北疆的战场都没能留下她的命,怎么就能丢这儿了?!”
何尚书当初看上魏来,还真就是冲着“命大”这两个字去的。可谁知最后却……当年那些流言蜚语不曾伤自己女儿分毫,如今却为了这个人黯然神伤。
想到何芷那张憔悴苍白的脸,何尚书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见魏元帅坚持,他也懒得再争执了,更何况他心中何尝没有几分希望。当下只颓然的摆了摆手道:“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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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马车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前行,即使地面尚算平坦,每走几步也必然一阵摇晃,直让人觉得那拉车的马儿再走几步,这破车就得寿终正寝了。
魏来斜靠在马车上,并不管这马车从哪里寻来,也不去想这破马车能支撑到几时,只探着头不时的往脚下这条黄土路的尽头张望。等到终于看见那隐约的城门轮廓时,不禁暗自长舒了口气。
自那日醒来,到如今已经整整过去十天了,换句话说,小魏将军已经在那临时的小屋里躺了整整十天。直到今早,深觉耽搁太久的魏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恳请那救了她的姑娘将她送回三河城。
等了十天也没等到人来寻自己,这是魏来从未预料过的。在她想来,能在昏迷时躲过黑甲骑兵的搜索,让她被个陌生人捡走,这已是极难得的了,以黑甲骑兵的能力,至多不过两日,必然寻来,谁知这一等却是十天都了无音讯。
这般反常让魏来这几日耿耿于怀,在没有半点外界消息的前提下,不禁忧虑战事是否出现了意外?虽然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也是今日上路之后,魏来才终于明白了黑甲骑兵没能找来的原因——当初的战事是在城南郊外打的,她也不知道怎的就被人救去了城北郊外……
靠坐在一路向南的马车上,魏来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于姑娘,在下记得,当初那场战事是在三河城南郊吧?”
虽是问句,但答案必然是肯定的,作为黑甲骑兵的统帅,魏来还不至于没看过地图就带着人埋头乱冲。这三河城她是第一次来,但这小城周遭的地形她却都记得清清楚楚,也因此很快确定了自己在三河城北郊的事实,于是心中一片荒谬和纠结。
“你身上有伤,北郊有草药。”驾车的于姑娘听懂了魏来的疑问,淡定回应。
于是魏来更纠结了——既然都横穿过三河城了,为什么不把她这个穿着盔甲的伤患留在城里啊?直接扔去县衙之类的地方就行。再者说:“南郊没有我用的草药吗?”
“哦,不是,只是我要找的药材在北郊才有。”于姑娘仍然漫不经心。
“……”魏来觉得,她大概有些跟不上这姑娘的思路,因此对她的选择完全无法理解。
好在魏来本不是个爱深究的人,既然对方救了她,那便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于没事儿带着她个伤患东奔西跑什么的,只要对方没嫌她累赘,她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小小的纠结了一会儿,魏来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没心思再纠结这些小问题了——她的断腿在这破马车上颠了半个时辰了,就算腿上固定的树枝依然绑得牢固,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