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审判,最后是持续了有两个多小时,从九点开始一直到十一点多结束。
付律师的确是很厉害,他在法庭上说话有理有据并且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有好几次都把检察院那边的律师给说懵了,只能靠胡搅蛮缠来扳回局面。
只可惜,虽然就开庭的情况来看形势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但是付律师早在官司开始前就给我们打过预防针,他说律师在法庭上的表现其实对最终的审判结果影响并不大,关键还是要看主审法官要怎么判。如果主审法官的心偏了,那要单想靠律师去力挽狂澜实在是很难实现。
不过不管怎么说,官司打得顺利我们心里多少还能好受一些,毕竟这种较好的局面总能给人一些积极的希望。
庭审结束后,我爸就被带到方才我们等候的那个房间的旁边一个房间里面等着回看守所,而这中间的空当就是我妈和吴叔叔他们事先跟人家打了招呼求了情的,就是为了能让我爸在被带走之前能再跟家人见一面。
对方的警员倒是同意了。不过有要求,只能见一个。
“易生,你过去吧。”我妈眼角旁还微微泛着红色,这才几天的工夫我就感觉她眼周的鱼尾纹比先前深了好多。我很清楚她其实也很想见我爸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把机会留给了我。
我点了下头没有推辞,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可以被用来浪费在推辞上面。
有一个警员带着我走到了我爸所在的那个房间门口,然后他就站住了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另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不大的门缝中露出脸来问道:“什么事?”
带我的这个警官头朝我这边点了一下,然后又扬起下巴指了指门里:“儿子来了,让进去说会儿话吧。”
“不行,没这个规定。马上就要回所里了,上头说了不让见外人。”里面那人态度非常强硬地说。
不过领着我的这个人看起来倒也没露怯,只对里头那个稍稍使了个眼色说:“就让见见吧,人家这儿子,p大的,专门为了这事回来一次,给通融一下行么?”
里面那人听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紧接着又回头看了眼屋里,沉吟了一会儿后晃了晃头道:“要见也行,不过只能让这小伙子一个人进来,就待十五分钟。”
“嗯,那就多谢了。”带我的警官冲那人点头致意,然后低声对我说:“记住,只有十五分钟,捡要紧的话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也轻声说道,然后里面那位警官就把我放了进去,同时他也给屋内的另外两个警察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个跟我一起在房间里面。
“易生,”我爸就坐在房间里面的一个沙发上,那沙发摆放的位置和我生日那天去见他的那个酒店房间里面的一模一样,要是忽略他此时身上象征着罪犯身份的衣服和双手间的手铐的话,光看他现在脸上谈定自若的微笑和看向我时那种慈爱的神情,我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还停留在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那个晚上了。
“警官,请问可以让他坐下吗?”我爸这时问那个警官道。
那警官回头淡淡看了我们俩一眼:“当然了,他可以随便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心里堵得难受,可是当着我爸的面还是尽力保持着自然的微笑,坐到他身边后就问:“爸,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你别担心,回头告诉你妈妈也让她不要担心。”我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是鼻尖有些痒,所以他就要抬起手去挠,但是因为有手铐的缘故他一只手抬起来另一只手也不得不跟着一起。我看着他这个有些别扭的动作就觉得心里酸涩到了极点,可仍是愣愣忍着没让自己流露出什么悲伤的表情来。
不过就在这时,那位警官应该是也看到了这一画面,他便拿出腰间的钥匙走了过来说:“来,先给你把手铐解了吧,趁着这会儿没人可以活动活动,不然当着你儿子的面这样我也不忍心。”
“谢谢您……”我发自内心地对他道谢,真得是非常感激。
再看我爸,手铐取下来后就能看到他两只手的手腕上都被勒出了一道红印,尤其是在手铐卡口的那个位置印痕最深,看着就让人心疼。
“爸……”
“易生,我跟你说过的,男子汉要坚强一点,别这么伤感。”我爸在这个时候仍不忘微笑着教育我。
于是我也只好抬头冲他笑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人可以不伤感,话却不能不问。
“对了爸,之前你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会戴着脚镣?不是说只有重刑犯才会戴的吗,他们这样做就不算违规吗?”我说时还不由低头看了眼我爸的脚腕处,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脚镣了,在刚才上法庭之前就已经解掉了。
听了我的问题,旁边站着的那个警察似乎是轻叹了口气,而我爸却似毫不介意地仍笑着对我说:“易生,这不能算违规的,虽然说一般来讲我的这个程度不用加脚镣,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你要知道,之前曾经出过看守所在押解犯人的途中被人给跑了的事故,所以现在人家多一些防范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我听说……刚刚在法庭上你也看到了,检察院那边的人是……”我忍了一下没把蒋正勋的名字说出来,因为现在还不能确定留在这里的警官到底是谁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对我爸并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