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些都是野心,这些都是他罔顾君臣的野心罢了。
何止姬妧这样想,连他自己都这样反复告诫自己,又有谁会知道,他对姬妧的爱,不比任何人少一点点。
深深抽了一口气,他镇定自若地说:“过了今晚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是过去。”
坐着的人笑了笑,望着眼前的黑暗,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白凤临也索性在旁边的屋脊上坐下来,本就是在山顶上,如今就更是孤高在上,俯瞰下去,黑压压的一片,宛若万丈深渊。
“你设了如此大的局,就是为了得到她。”
方丈大师淡淡地开口,“没有想到,你对她居然是有一份心思的。”
惺惺相惜的知己,居然是自己忌惮的敌人,命运真够讽刺!
白凤临淡淡一笑,“这几年我步步为营,我不止是为了得到她,而且是为了找出你。”
“我知道。”
又是一句洞察先机的话,白凤临怔了怔,眼里不由微微一沉,似乎真的是自己输了。
不过他并不是乖乖弃械投降的那种人,“无论你是官清初还是碧山寺的方丈大师,我都比姬妧更加了解真正的你,若是你知道,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结局会变成怎样不是吗?”
一声淡淡的笑意,皱纹满脸的方丈大师突然站起来,扭头正视着白凤临,“这世上若是有人待她更好,护她更周全,我愿意远远看着,我知道你对她并非无心,可是这些年来她被白家折腾成了什么样子,让我看着她去死,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就无法冷眼旁观。”
白凤临暗暗攥紧手中的拳头,到了这一刻,他才深刻地感受到,对方的那份决心..
可是,这个世上不需要两个深爱她的男人。
“你觉得你今天能够活着离开这里吗?”
迎视着对方投递过来的目光,白凤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但是他丝毫没有退避,眼神交锋,波涛暗涌。
方丈大师没有说话,只见白凤临的右手慢条斯理的抬起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若有什么话想对她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修长的食指屈起微微一动,手指上的戒指在暗夜里泛起一抹幽怨的银色光芒,说时迟那时快,顷刻间猎猎风声穿透空气袭过来。
白凤临镇定地站在原地,数十支冷箭仿若长了眼睛一样从他的脑袋和身侧疾速穿梭过去,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凌厉的风掀起他耳鬓的发丝,一瞬间轻舞飞扬起来。
而就在这时,眼前的人目光骤然一凛,右手倏地抓起胸前的袈裟猛地抛起在半空中撒开成一张黑色的大网,那袈裟明明只是普通的衣裳,骤然间却好似金属软甲挡住数十只冷箭的攻势,只见他身姿如同陀螺那般在空中疾速旋转,渐渐汇聚成一股强劲的气流,生生将数十只冷箭反弹回来。
白凤临动作敏捷,一闪身堪堪避过了两支冷箭,而躲在身后的暗卫中却有一两个没来得及躲开,一声痛吟之后便呜呼断气了。
方丈大师暗暗翘起嘴角,身体倏地回旋落下来,然后一声噼啪的剧烈响动,瓦片四溅。
白凤临急忙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面,等到稳住身子再看过去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才面前那人已经不见踪影,而屋顶上的瓦片也破了一个大洞。
居然趁机逃走了!
心头一凛,顿时冷着脸大喊了一声:“出来——”
话音未落,屋顶上就出现三名黑衣蒙面的暗卫以半跪的姿势俯首听命。
“快去陛下的房间看看——”
还记得刚刚那人最后意味深长的那句话,他心里猛地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让他一时焦躁不安,话语里的狠戾也骤然重了几分,“若是见不到陛下,你们就提头来见。”
说完,转瞬之间他也跟着那个大洞跳下去,他和白凤惜不一样,而且这次他一定不会再让对方有机会逃走了!
站在屋子里摸索一会儿,他渐渐适应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左右环顾并无人影,他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台,在房间内找了一会儿,最后窥出端倪,走到床边拉起蚊帐上的钩子,果然床上石板倏地打开了一条通道。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他就跳上床往里面滑落下去。
而落下来后,他才发现已经找不到刚才掉落的入口了。
密道里光线阴暗,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感觉到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片刻有几只疑似老鼠的东西从他脚边疾速窜过去。
白凤临犹豫了一会儿,脚步微动,顺着老鼠离开的方向慢慢前行。
半个时辰后,没路了,他摸着眼前那面坚固的石墙,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笑出来了。
错了,居然是条死路。
没有想到他堂堂一国的皇夫,白家的嫡长孙,最后居然会命丧在这碧山寺的密室里尸骨无存吗?
顺着石墙滑落下来,他索性坐在地上歇息,脚边有老鼠过来啃噬他的鞋头,被他一脚甩开,只听见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大概是摔死在地上了。
骤然间,周围安静得如同万物死去。
他想起了官清初最后那一番话,那个男人没有怨恨他嫉妒他,居然是在怪他不够好好珍惜,他爱姬妧居然如此深,不求回报,不问索取,只要姬妧过得好,就算不是因为他也值得,这份爱,他不及..
原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