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费铭思索时候,从他和封絮所在不远处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眼看着就要到达车子这边。
在公众面前,费铭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所在那人即将走到这里时,他松手放开了封絮。
封絮得以解脱后立刻打开车门跨上了车,再抬起头时看见邓雅淳出现在车的那边,和费铭面对面站着,她瞬间愣住了。
邓雅淳双手抄兜站在封絮的车边,表情随意地睨着费铭,瞧不出喜怒。他脱掉了西装外套,穿着件宽松的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开得很休闲,露出了里面漂亮白皙的锁骨。
漫步到费铭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的距离,邓雅淳要比费铭高一点,所以看着对方时是在俯视,这让本来就气场不如他的费铭越发不自在,有点想要先离开的想法。
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任苒坐在费铭的车上,看见邓雅淳出现,立刻下车朝这边走来。所以,这场两个男人的对峙加入了一个女人。
“邓雅淳!”任苒忽然出现在邓雅淳背后,看着他大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邓雅淳蹙眉回头看向她,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好像的确哪里有点熟悉,但记忆里完全没印象,应该是长得太大众了吧,所以他直说道:“不记得,只有一种你的五官太普通的感觉。”
任苒一口气没喘上来,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双拳紧握气冲冲地朝前走,那模样好像要跟他干架似的,她提高音量道:“好,你不记得我没关系,那你总该记得你小时候在美国的事吧?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当时的性格多古怪,你的母亲又做过什么事吗?”
邓雅淳脸上的散漫在她这句话说出口后微微凝滞,他目光锐利地盯着任苒,薄唇开合微笑道:“ood,这位小姐说话这么不走心,将来会后悔的。”
任苒笃定道:“我不会后悔,后悔的会是你。”
邓雅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intee(有趣)”便拉开封絮的车门上了车,对一直在看戏的封絮道:“走了。”
封絮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虽然她心里对任苒口中所谓的邓雅淳母亲做过的事,以及邓雅淳童年是个奇怪小孩的问题很好奇,但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走了。
费铭见邓雅淳走了,走到任苒身边道:“你说的这个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那个时候邓雅淳和你说过什么?他那时怎么了?”
任苒看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走了。”
费铭看着任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眼前她的背影仿佛与封絮重合。看来邓雅淳真的是他的克星,只要他一出现,不止是任苒,连封絮都能被他勾走,他们不成为宿敌都辜负了这份孽缘。
不过,真遗憾,那位地位高贵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他和任苒,这也实属正常,小孩子的记忆本来就不牢靠,那又只是一年内发生的事,他不记得也情有可原,贵人多忘事嘛。
不记得,总归不会对他有坏处。费铭微微勾唇,上前去开车了。
而另一边,封絮提心吊胆地开车,时不时看看邓雅淳,好像怕他怎么样似的。
邓雅淳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思绪都规整了起来,暂时安放着回去再想,嘴上提起其他的话题,转移她的思绪:“看你刚才对费先生的态度,应该是彻底走出来了,我很高兴。”
封絮被人提及伤心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其实她心里到底难不难过,恢复了没有,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别人都无从评价。不过她也没反驳邓雅淳的话,只是继续保持沉默。
而邓雅淳对于自己的话还有补充,他接着说:“只要你不是强颜欢笑就行。”
封絮缓缓把车停在红灯前,脸上有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邓雅淳瞧出来,安抚道:“放松,感情这种东西谁都不能收放自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封絮无奈笑道:“其实我真的没事,邓先生不用安慰我。当那个人和我没有关系,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天空不断响起雷声,雨点一颗颗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好像人的心情一样,下着小雨。
邓雅淳看着车窗外的天气,轻声说道:“在阿拉伯,太阳是无情的代表,月亮才是慈悲,而相对晴天,雨天才是好天气。”他微笑,巧妙地缓和气氛,“今天是个好天气。”
封絮点点头,算是赞同他这句话。这人就是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她佩服他。
其实刚才对着费铭,她看似潇洒,心里还是很无力的。毕竟相处过一年,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被背叛的心情好像刀子一样割破她的尊严,让她很无法面对。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再见他,封絮发现自己除了一点因为曾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产生的自卑以外,就只有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这个事实。
当她的身边常常出现一个比费铭各方面都要优秀很多的对象,人的自保本能会让她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这个人身上,这样可以避免她想太多过去的旧事徒增伤怀。
这种痛苦转移法很有效,但也有很大的弊端。
最大的弊端就是,当事人会很容易喜欢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