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生老病死犹易解爱怨嗔痴难自持(下)
龙神道域撤去的瞬间,印云墨的气息又回到意的神识之中。他停住四下搜寻的脚步,直奔海边沙滩,果然见印云墨安然无恙地站在海滩上,身旁却多了个约二十出头、清俊端华的男子。意一眼认出对方,很有些意外:颢帝印暄不是驾崩了,为何竟会出现在这八部浮屠中?又觉得对方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除了身形更高大、气势更傲岸之外,似乎有些窥探不清的部分被对方刻意遮掩。但他并非好事之人,主上既与对方同时出现,自然有主上的际遇与理由,主上若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他也绝不多问一句。
意迎上前,向印暄抱拳行礼:“陛下,久违了。”
印暄知晓他是临央亲手锻造的武器,就算再霸道,也不至于去吃一根鞭子的醋,便朝他拱了拱手:“意星君。”
意转而又向印云墨道:“方才失了主上的踪迹,我与嵇康大人约好分头搜寻,两个时辰后回海滩碰头。现下约定的时辰将至,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出了点小岔子,让你们担心了。如今有暄儿同行,又另得到四种奇香,眼见大功告成,多等等也无妨。”印云墨从乾坤壶中掏出肮脏腥臭的半成品龙涎香,引海水冲刷洗濯,又放在沙砾上晾晒。意在上面施展了个加快时光流速的小法术“寸阴竞渡”,眼见它从又黑又臭软绵绵的一大团污物,蜕变成了灰白色类似琥珀的坚硬石头,开始散发出馥郁奇异的芳香。
印云墨切下一小块龙涎香,点燃后青烟凝而不散,芬芳四溢尤胜麝香。他陶醉地深吸一口香气,说道:“叔夜对香道亦颇有研究,感应到香味后当会即刻赶回。”
“万一其他几位鬼帝也感应到,前来争夺呢?”意问。
印云墨看看左侧的意与右侧的印暄,伸手将两人肩膀同时一揽,笑得惬意fēng_liú:“我有仙器神皇在手,让他们来夺!”
印暄阴沉沉地问了句:“叔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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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出现时,身边亦多了个绿衣飘飘的杜子仁,印暄见了,冷峻的神色稍有缓和。
杜子仁望着龙涎香两眼放光,却坚持站在两丈外,作不与无礼狂徒同流的清高状,细看会发现鼻翼不停掀动,显然在大吸香气安抚饥肠辘辘的肚子。
嵇康朝其余几人抱歉地笑了笑,道:“子仁性喜静好独处,还请诸位海涵。这位是?”他朝印暄拱手行礼。
“我家大侄子。”
“云墨的道侣。”
印云墨与印暄两人同时开口。嵇康神情有些震惊:“究竟是叔侄……还是道侣?”
印暄狠狠瞪了印云墨一眼。后者只得嘿嘿干笑了声:“原是无血缘的叔侄,如今往后将结为道侣。”
好在嵇□□前就是个放旷不羁、不修名誉的主,片刻错愕后,放声大笑起来:“有趣!不畏世俗,从心所欲,乃真人也!”笑着笑着又开始吟诗:“钟子识伯牙,真人不屡存,高唱谁当和,知音与知心。”
杜子仁开始吹笛相和。意默默别过脸,低声问印云墨:“我听嵇康大人说得暧昧,这钟子期与俞伯牙究竟是知音,还是知心?”
印云墨忍笑答:“彼生我未生,如何知晓?”
少时寒暄完毕,印云墨提议将已获得的七种奇香分为四份,除意不占入塔名额外,人手一份。嵇康立刻反对道:“不可,无功不受禄。再说,我又不想争北阴帝位,何必再往上层。”
“看看上面还有什么有趣事物啊,八部浮屠首次出世,难道叔夜就一点也不好奇?”印云墨笑吟吟道,“再说,你不想争,人家杜大夫可是眼巴巴地盼着呢。”
杜子仁涨红了脸,怒道:“我是为了自己么?我那全都是为了他!”
“我倒很是好奇,想知道塔顶究竟有什么,五道轮回门又是什么模样。叔夜就当是完成杜大夫的心愿,也当陪我这个朋友走一遭吧。”
印云墨这么说,嵇康也只得同意,收好各自那份奇香。
印暄道:“最后一种月支香,在西北浮岛的戈壁荒漠。那里有种名唤‘灭蒙’的大鸟,以砾石为食,喜成群结队在戈壁滩上筑巢。所产之卵,有万中之一的可能石化为月支香。灭蒙虽每只仅有妖王品秩,但数量极多,飞翔时遮天蔽日;且性情暴烈,最恨人涉其巢、窃其卵,一旦发现势必群起攻之,不死不休。因此即便是凤凰、毕方之类的妖皇,也对其心怀忌惮不愿去招惹。”
杜子仁皱眉:“这么说来,从灭蒙巢中夺月支香,比鲸腹取龙涎更困难?”
嵇康道:“的确更难。巨鲸虽庞大,目标也明显,且龙涎香就在它胃肠中,入之可得。月支香却是要在万千巢穴的万万千鸟卵中寻找,耗时长久,不可能不惊动灭蒙。都说蚁多咬死象,蚍蜉多了亦能撼树,成千上万的灭蒙妖王,显然要比一头巨鲸妖皇难对付得多。”
“那我们该如何下手?”杜子仁看似问嵇康,目光却在其他三人身上巡睃一圈,暗自判断:
意星君,本相为极品仙器意鞭,加上修行的法术与所携符箓法宝,即使被塔世界规则压制,也能抵得上两到三名金仙——最高战力。
印云墨,普通魂魄驾驭仙身傀儡,即使加上所携符箓法宝,顶多抵一名真仙——半根废柴。
印暄……完全看不清底细。
麻烦的是这三人,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