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玉有点后悔亲宋殊那一口了。
自打那晚之后,宋殊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或许他偷偷看过,但唐景玉已经很久没有跟他眼对眼目光交流了。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宋殊还躲她,不是不见面,这男人脸皮比她想的还厚,亲都亲了,他依然能装得没有发生过那事一样,宋殊只是不肯让她太过靠近,生怕再被她轻薄。
唐景玉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扑上去吧?她是胆大,可不是强占良家男子的恶霸,亲亲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日子就在这种蠢蠢欲动又不得不忍耐的平静里过了下去。
四月的嘉定,阳光暖融,百花齐绽。
唐景玉感情上没有任何进展,旁人可是各有消息。
先是杨昌,过年时就定了亲,只等六月里正式跟灯铺定工契便回家娶媳妇,算是双喜临门。跟着是钱进,他常常在嘉定城里走动,不知哪天偶遇一个姑娘,四处打听得知是东盛酒楼李厨子家的外甥女,因为家乡闹灾前来投奔亲戚了。这下可好,钱进整天就寻各种借口往外面跑,看他那春风得意的劲儿,两人估计也是看对眼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定亲。
唐景玉看在眼里,酸在心上。
杨昌常常买些小吃给未婚妻寄过去,钱进那更是小礼物不断,都会哄心上人,再看看宋殊,大概是心里真的没她吧,别说甜言蜜语柔情蜜意,连个正眼都不给。
所以当朱家人再次登门,说是让朱寿回家相媳妇时,唐景玉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今年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犯桃花了?
嫉妒归嫉妒,关乎朱寿的人生大事,唐景玉还是很上心的。
前院堂屋里,唐景玉丫鬟打扮站在宋殊身边,听朱寿二哥朱禄侃侃而谈。
“……三弟小时候就喜欢跟月表妹一起玩,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家母的意思是,请三弟回家好好商量,亲事定下后母亲会在嘉定给三弟置办一处宅子,日后让他们小两口住。”
朱禄浅笑着道。
宋殊的名头在整个苏州府都有用,朱寿攀上宋殊,只要他们跟朱寿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即便宋殊不与朱家走动,朱家也能捞着不少便宜。至于月表妹,舅舅小妾生的女儿,模样周正性子柔弱,许给三弟外人挑不出错,他们也可以通过表妹巩固跟宋家的关系。
唐景玉动了动嘴唇,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朱家这次算是大方了,肯给朱寿置办宅子,而朱寿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月表妹为人如何,但这种事情,她跟宋殊都没有立场打听,只能靠朱寿的。再说,或许朱寿真的记得那个月表妹呢?
唐景玉好奇地看向朱寿。
“我不回家,我也不想娶媳妇,我就跟着师父学做灯笼。”朱寿熟练地道。
每次来听得都是这番话,朱禄头疼地朝宋殊笑笑:“宋掌柜,你看他……三弟都听您的,要不您帮我劝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儿戏。”
宋殊是乐意朱寿早点定亲的,只是,他不知道朱家到底给朱寿安排了什么样的姑娘。
“朱寿,你今年十六,是该成家了,不如随朱公子回去看看?”
宋殊平心静气地劝道。朱寿再傻,愿不愿意跟那个姑娘在一起总是知道的,只要朱寿不满意,他这个当师父的就可以替他做主,总不至于让朱家逼婚。
“我不去。”朱寿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他喜欢住在灯铺,除了这儿哪都不想去。
徒弟固执,宋殊只好对朱禄道:“这事有些突然,不如朱公子先回客栈休息,我跟朱寿好好谈谈,明早再给你答复,如何?”
“给宋掌柜添麻烦了。”朱禄起身,含笑告辞。
钱进出去送人,堂屋里只剩下三人。
唐景玉在宋殊下首落座,将朱寿叫到旁边的位子上,好奇问他:“你还记得那个月表妹吗?”
朱寿摇摇头,“不记得了。”
宋殊插言道:“既然不记得,你回去看看,喜欢最好,不喜欢的话,我会替你做主。”
“可我不想娶媳妇。”朱寿委屈哒哒地道,低头看脚:“我想一直留在灯铺里,不想搬出去。”
“但你早晚都要成亲啊。”唐景玉耐心地劝他,“你想啊,你总得娶个媳妇回家照顾你,给你洗衣裳做饭,陪你说话下棋,将来还给你生儿育女……”
朱寿抬头看她:“必须娶吗?”
唐景玉点点头,扫了宋殊一眼,小声讽刺道:“那是当然,姑娘家十八岁不嫁,男子二十岁不娶,往后都是要让人笑话的。朱寿你长得好看,不愁没有姑娘喜欢你,到时候你在灯铺附近买处宅子,来回来去也方便。”
宋殊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径自去端茶。
朱寿也没听出唐景玉话里的深意,他看着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我娶你行吗?”
“咳……”
宋殊急忙放下茶杯,侧身掩饰失态。
唐景玉被朱寿这话震晕了,都没心思往宋殊那边看,不可思议地盯着朱寿:“你,你说啥?”
朱寿眨眨眼睛,认真地道:“是你说我必须娶个姑娘的啊,那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住在灯铺,咱们成亲了还住在灯铺……”
“住口,你跟唐五不合适,以后不许再提此事。”宋殊肃容斥道。
朱寿不解:“为什么不合适啊?”
宋殊冷眼看他,朱寿吓得垂了眼眸,唐景玉也终于回过神,埋怨地瞪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