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城侯一把揪着刘珣的领子将他提起。
“你故意的!”他气急败坏,“你早知晓,故意拖住我!”
刘珣不回答,却仍在大笑。
鲤城侯一拳打在他脸上,刘珣痛呼一声倒在车板上,嘴里吐出血来。
“我杀了你!”鲤城侯“锵”地拔剑出鞘,剑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刘珣却仍笑,似乎感觉不到疼,也全然不害怕,看着他,满是讽刺。
“杀吧。”他低低道,“杀了我,你立刻便会死于乱刀之下。”
鲤城侯一僵,面色铁青。
“君侯!”家人望着鲤城侯,满面惊惶,“他们快追上来了!”
鲤城侯看向四周,只见地势平坦,皆是收割完的田地,一眼可望到数里之外,避无可避。再望向天空,暮色已经降下,再过不久,便会天黑。
“跑!”鲤城侯咬牙,“我等有人质!他们不敢上前!一直走,渭河边有舟船等候,待得登了船,他们便奈何不得!”
众人闻言,即刻加鞭,驭者连连将鞭子抽得山响。
长安出西北,走大道最快。而鲤城侯为了不引人注目,途中必然不会往食肆逆旅中歇息。皇帝一路直追,当看到前方狂奔的车马之时,知道自己并未猜错。
“执矛!”他大吼下令,羽林郎纷纷将手中长矛平持。王恒与侍从拉开阵势,以两翼包抄之势围上去。鲤城侯的家人见状,奋力厮杀,没过多久,却全然不敌,被杀得纷纷落马。
皇帝紧盯着那辆车,一马当先,突然,耳边的风声里夹着隐隐的破空之声,他急忙伏下!身后传来痛呼声,一个侍卫胸口中箭,落下马去!
皇帝大怒,再望向前方,只见马车驭者的位置上,隐隐露出弓首。王恒将手中的矛用力掷去,只听一声惨叫,一人从车上滚下,却是个家仆。
眼见快要撵上,突然,那马车上的车盖掀开,连同车帏一道落下马车去,只剩车舆。一个人用刀架着另一人立在上面,面向他们。
众人认出是被架着的人是刘珣,大惊。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鲤城侯一手拿着剑,一手提着刘珣,看着皇帝,“臣小看了陛下,臣之谬也!还望陛下看在臣曾有功于陛下,及宗室情面,放臣一条生路!”
皇帝看着刘珣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大怒。
“刘澹!”他喝道,“你敢伤他性命,朕教你挫骨扬灰!”
鲤城侯冷笑起来。
“臣自知罪孽深重!”他高声道,“若陛下不肯饶恕,臣能得一位皇子殉葬,亦不枉此生!”
皇帝盯着他,面色沉沉不定,却果真不敢再追前,一抬手,已经展开阵势的羽林们亦控住缰绳。
鲤城侯见得如此,愈加得意。
这时,马车碾过一个土坑,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刘珣突然使尽浑身气力,带着鲤城侯往旁边倒去。鲤城侯一直盯着皇帝和羽林,未想刘珣竟敢如此,猝不及防,被带得趔趄了一下。
刘珣想顺势脱身,不料,鲤城侯揪着他的手却未松开,紧扯他不放。
就在此时,皇帝猛然策马上前,起身一跃,将鲤城侯正正扑倒。
众人皆是大惊!
驾车的驭者回神,急忙抽刀来助鲤城侯,王恒眼明手快,将手中长矛用力掷去,透胸而过,驭者未来得及惨叫,倒下车去。
马匹受惊,发足狂奔。
刘珣被颠得滚下车去,后面的侍卫连忙散开。
“兄长!”刘珣的仍被绳子捆着,费劲地站起来,睁大眼睛朝车马扬起的滚滚烟尘大喊。
话音未落,忽然,一骑从他旁边掠过。刘珣看到马上那女子的背影,还有手里的弓箭,愣住。
“那……那弓箭,不是方才死去那个家人拿着的……”跑来给刘珣解绳索的侍从们看到,亦瞠目结舌,不由地往后方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看了看。
车上,皇帝与鲤城侯扭打在一起。
皇帝扑上来的时候,就先将鲤城侯的手臂制住,踢飞了他的剑。
鲤城侯朝皇帝挥拳,皇帝避过,却一拳挥在他的脸上。鲤城侯痛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皇帝欲拔剑,手却被鲤城侯架住,皇帝又用膝盖狠狠往下腹踹去,却被鲤城侯同样以膝盖抵住,一时间,谁也占不得的上风。
马车颠簸,王恒和侍卫们上不得去,又怕误伤皇帝,刀剑长矛皆派不上用场。情急之下,只得追上拉车的马匹,想将它们控制住,可才拉上缰绳,一匹马突然跳起,马车上缠斗的二人都被抛开。
边上的羽林见有了机会,正欲出手诛杀鲤城侯,马车却又狠狠抛了一下。皇帝刚刚抓住车舆,鲤城侯就顺势朝他扑了过来,再度缠斗在一处。鲤城侯扼住皇帝的脖子,皇帝双手死死抵着,二人皆目眦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可皇帝终究身体未痊愈,竟觉力不从心。
鲤城侯目中寒光一闪,突然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皇帝看他刺来,心中一沉!
正在此时,只听“嗖”一声破空,一支箭飞来,从鲤城侯的后颈贯穿。
刹那间,鲤城侯身体一僵,瞪大眼睛看着染满鲜血的箭头,似不可置信。
“铛”一声,他手中的刀落在的车板上。
皇帝用力将他推开。他即刻仰面倒在一旁,蹬了两下腿,再无动静。
皇帝手扶着车舆,喘着大气,面色微微发白,惊魂未定之余,看向那箭来的方向。
却见一匹白马紧紧跟在车后,身形矫健,皇帝认出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