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噗嗤一笑,继而失笑出声,道:“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公堂审着案子呢,居然把嫌犯加证人的嘴巴给堵住了,这是让他们说呢,还是让他们不说呢?”
蔡航一怒起身:“林楠!你若再敢在公堂上无礼,本官不管你父亲是谁,先打你三十大板,治你一个藐视之罪!”
林楠耸耸肩,不吭气。
李资淡淡道:“蔡大人息怒,阿楠年纪小不懂事,蔡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动刑的事,说说也就罢了。阿楠是奉了父皇的令回乡乡试的,莫说蔡大人您,便是林大人,父皇也特意写了书信,交代不许打、不许骂、不许关……阿楠过几日便要下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莫说蔡大人,连本王都要受挂落。”
蔡航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回不过气来,好容易喘上气,却听李资又对林楠道:“阿楠你或许有所不知,审案时,为让嫌犯免了后顾之忧好老实招供,常有这般虚言安抚之事,蔡大人也不过依惯例行事罢了,当然不会当真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故意包庇谋逆之人,可是?”顿时恨不得方才那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事。
现在还有的他选吗,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白眼狼”、“家贼难防”之类的词,从齿缝里蹦出一个“是”来。
那几个立刻疯狂挣扎起来,被堵起来的嘴“呜呜”叫个不停。
林楠只当未见,对贺明德道:“这几个既然已经供了是谋逆之罪,不知道家人可有缉拿归案?”
贺明德看了蔡航一眼,道:“不曾。”
李旭皱眉道:“这怎么使得?贺大人,你现在便派人去,若是走脱了一个,本王为你是问!”
贺明德应了,点了人,林楠对那捕头道:“你若有寻不到的人,不放去找我们家管家。保准不会少了一个……”
那三个的动静更大了起来,林楠望向他们,叹道:“你们也别叫唤了,现在木已成舟,有这黑纸白字鲜红的押,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若是旁的罪名也就罢了,这谋逆之罪可不是说翻供就能翻的,便是叫到陛下面前也是无用。谁让你们什么罪都敢认呢,保合家大小平安这等事,自己脱了官司去做岂不更好,便是脱不了身,随便随便央了谁也成,怎的就傻乎乎……”
见几人软倒在地,林楠也不说了,挥手对那些个衙役道:“行了行了,这会可以放开他们了吧?公堂之上,居然把证人的嘴堵起来,真是荒谬!我还要同他们对质呢!”
贺明德一个眼神过去,几人松手并将他们口中的东西扯了出来。
林楠拿着供状懒懒起身,似乎真的要同他们开始对质,只是还未举步,手中便是一空。原来李资不知何时到了他身侧,伸手将供状抽了去。
他皱着眉头低头细看,罢了走到三人面前,将纸递到他们眼前,道:“你们看仔细了,这供状果真是你们亲自签字画押的?”
三旬汉子凄然道:“……是。”
李资目露恻然之色,缓缓摇头叹息一声,背转身去,仿似是想及他们的下场,心中不忍一般。
他转过身去,三旬汉子眼前便成了他背在身后的白皙的双手,修长的手指间松松夹着几张纸,他忍不住浑身都开始发抖……
“我们家老爷可是二品大员,那林如海不过是个三品官儿……”
“皇后娘娘可是我们家老爷的嫡亲妹子,皇上五个皇子,有三个便在皇后娘娘名下,皇上唯一的嫡子,可是我们老爷的亲外甥,今后这天下都是他的……”
“你家那些人,是死是活,那就是我们老爷一句话的事儿,当然,如今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
他以为这位总督大人,当真是权势通天的人物,当真比林大人还要厉害,才在酷刑加绝望之下认了命。可是事情竟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这位蔡大人,在林大人的儿子面前都处处受制,还亲口承认,之前的话,全是哄骗他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笨,怎么就信了,怎么就画了押呢?愚不可及,愚不可及!自己一死也就罢了,可怜还要殃及老父……
三千里,自己那体弱多病的父亲,只怕走不到三百里就会一命呜呼……他吃了一辈子的苦,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老都老了,却……
那几张字在眼前晃着,依旧没有离开视线。
林楠的声音入耳,他是在对着那妇人说话:“你也签字画押了?”
那妇人摇头,继而眼中重新燃起生机,狂喜道:“小妇人没有,小妇人没有签字画押……大人,不,殿下,小妇人的丈夫是冤枉的,我要翻供,我还没有签字画押,我还……”
蔡航大怒:“闭嘴!”
李旭道:“既她说要……”
话未说完,只听李资惊呼一声,怒道:“你们做什么?”
转身退开两步。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原先跪在他身后的那三旬汉子……
汉子手里拿着几张纸,几张写满了字的、破损的、缺了下面一小截的纸……他的嘴巴正艰难的吞咽着。
蔡航脸色大变,若那几张纸是他想的那东西的话,少的那半截,恰好便是签字画押的地方,还未开口说话,另两个汉子疯了似得扑上去,将三旬汉子手中的纸夺了过去,几把撕得粉碎,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朝嘴巴里面塞。
蔡航大喝:“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三旬汉子大声嚎叫道:“小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