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得了贾赦的同意,便去寻了贾母,将迎春许嫁薛蝌的意思说了,贾母怔了怔,便淡淡地回道:“既然有她老子做主,我也无话可说,便如此吧。”
“我们大房的情形老太太也是知晓的,也求老太太疼疼二妹妹,事情还要老太太操持,咱们家缺谁都不能缺了老太太这根定海神针。”如今大房已经取得全面胜利,便要开始怀柔,贾母又不是全无用处的,贾琏便摆上笑脸,使劲拍了拍贾母的马屁。
要说儿孙中最像贾母的便是探春,贾母更懂得趋利避害,以往二个儿子都是废物,全靠她超品诰命撑台面,自然可以用孝道压制,做说一不二的老太君。可如今大房雄起了,不仅孙子贾琏出仕了,就是大儿子贾赦也寸步不让了,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张家盯着,而先前能当挡箭牌的王氏并王家都沉寂下去,她就是再不甘心也要把头缩回去,做颐养天年的老太君,这道理从她嫁进贾家做重孙子媳妇的时候便明白了,如此才能左右逢源立不败之地。她是最心疼宝玉,可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界限内,如今贾家上下都被标上了大房的记号,与他们交好才能利益最大化。就像以往二房兴盛她便抬着二房,如今大房雄起她也不会对抗,更何况看着贾家虽失了国公府的牌位,却仿佛京里上下更受待见了,她的心底又苦涩也有欣慰。贾琏既然递了梯子来,她正好接着,便露出一点笑意来:“既然如此,我便掌掌眼。”
“多谢老太太。”贾琏忙拜了拜,干脆又说道,“忙完了二妹妹的事,三妹妹的事也要看起来了。”他也不提黛玉的事,免得刺激到贾母先下手。
“哦,你有什么章程?”贾母手一顿,挑眉问道。
“老太太,二妹妹的性子,不提也罢,我做哥哥也只能与她找这样的人家,起码后半辈子能过得好一些。倒是三妹妹不同,各方面都是拔尖,我倒觉得老太太好好地挑一挑。”贾琏笑道。
贾琏说得平常,贾母的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等于将探春作为贾家联姻的代表,就如同王家当年捧了王夫人牺牲薛姨妈一般,想起贾琏先前的所作所为,她顿时觉得有些看不懂了,便又问了一遍:“当真?”
“老太太瞧你说的,这事可不会随意玩笑。”贾琏失笑,随即正色道,“老太太,我也姓贾,众志成城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贾母愣住了,脸上复杂无比,半响之后,一叹,却是越加颓废:“你能如此想,倒是大幸。”只是她似乎再难以回到从前说一不二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被疲倦席卷了。
贾琏也明白贾母的失落,并不打算刺激她,深深地一拜,而后出了荣禧堂。
“老太太。”看贾母半响无反应,鸳鸯有些担忧地唤道。
“老了,老了!”贾母却是长长一叹,带着无尽的苍凉。
而薛蝌却觉得是被天大的馅饼给砸中的,贾琏的意思透过来他整个人都傻了,他这些日子所见所谓已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京城居大不易,身后没个靠山,顶着皇商的名号如同幼童抱着金砖过闹市,就说梅家那桩事,与他是塌下来一般,贾琏却只是嘴皮动动,如今梅翰林已经弹劾奏章给淹没了,贾琏虽对他不错,朋友关系却不保险,正想着如何进一步加强联系,没想到天大的好事就来了。贾家肯定有自己的成算,可贾琏的为人他信得过,联姻本就是两厢便利的事,这是桩再好不过的婚事。薛蝌微微露出一抹笑来,本来公府千金就是再刁蛮任性的,下嫁于他他都能生受,何况听宝琴说过贾家姑娘,这位二姑娘最温柔可亲,这更是意外之喜了。
薛蝌也是聪明的,薛蟠虽是好的,但薛姨妈的私心太重,也不敢透露出去,自己出去晃荡了半天,便想寻一个有份量的上门提亲,只是他在京城又有什么门路,想了半天只有坐在差棚子里哀叹,若是回去寻贾琏也能解决,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是薛蝌兄弟吧?”这时却听得有人唤道。
薛蝌奇怪地抬头,却见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正一面栓马一面唤他,这不是柳湘莲吗,他与父母一道云游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倒颇为投缘,急忙回了一声,将人迎了过来,倒先把烦心事放下了,互诉了一番离情。
“我倒是个坐不住,只四处游荡,如今姑母大寿,才回转京城。”柳湘莲一面喝茶一面叹道,抬头却见薛蝌虽然附和,却是满面愁容,他天生热心,便问道,“不知兄弟有何事忧心?”
薛蝌早憋了一肚子话,与旁人都说不得,又深信柳湘莲为人,倒将一腔苦楚倒与柳湘莲。柳湘莲本就是侠义心肠,一听之下登时勃然大怒,恨声道:“竟有这样忘恩负义之人,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说完就踢了椅子起身要去寻梅家的晦气,倒还是薛蝌死活拦住了。
“经琏二哥提点,我倒已与梅家断干净了,如今也有御史弹劾与他们,何必与这等人一般见识。”薛蝌安抚好柳湘莲,解释道。
“倒便宜了他。”柳湘莲又狠骂了一声。
“翰林最重名声,梅翰林却是彻底栽了,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倒没便宜他。”薛蝌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浓了。
“那倒还好。”柳湘莲也露出笑容来,便有些奇怪,“那你还愁什么?”
薛蝌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将贾琏要将妹妹许配于他,他却找不到人提亲的糗事说了。
“我当什么事呢,我虽家道中落,但姑母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