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乔莘有些怔愣,半晌才应了声。
“大姐你能不能别怪我妈了,她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而且她在床上睡了这么久的时间,连二姐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见过一眼,这惩罚对她也够了。
够吗?乔莘有些失神,心里是酸楚,她原本是不想让乔芮带走刘文静的,可是架不住乔芮一次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她最后还是心软了。
她对刘文静再恨,可是他们毕竟还是亲生母女,那有女儿不向着自己妈的。
随着她做母亲的时间越来越久,突然也就越来越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周木橙已经死了,她失去了一个女儿,她又何苦再为难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呢。
“她很想念二姐,天天都躲在屋子里哭,把眼睛都哭瞎了,大姐……我想带她回去看一眼二姐可以吗?”
哪怕只是给上个坟,摸摸冰冷的墓碑,对一个思念女儿的母亲来说那样也是好的。
乔芮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哀求,乔莘心里微微瑟缩了一下,是她太过执着了吗?还在为过去的事情放不下。
事后想想,似乎那已经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的歆宝都已经那么大了,自己也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既然做了母亲,除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
“大姐,你就原谅我妈吧,她已经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了,她老了,每天都在为思念二姐而难过,再这样下去怕是她也再活不了多久了,难道真的要拿她和二姐的两条命才能扶平你心里的伤痛吗?”
这么多年该放下的也都该放下了,何况她还有什么伤痛。
听着乔芮的话,她似乎突然想到了病危中的厉老爷子。
人的生命真的是脆弱又短暂,以前可是让她狠的牙痒痒的人,转眼再看时,周木橙死了,刘文静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钱月和邓常生一辈子生活在那种地方,邓泽变成了残疾,失了手指头,这些人在她的生命中似乎中有一道残影,并不是她的整个人生。
她的人生应该是这里,有厉牧北和孩子们的地方,这才是她的家,她的归宿,她应该牵挂的家人。
是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曾经以为是孤零零的自己,现在也有了这么多的家人。
有婆婆,有楚韵这样的朋友,有厉榆枝和厉榆桦这样的姑子,就连莫长言都变成了她的姐夫。
她该恨的都恨了,该爱的都爱了,该放下的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我知道了,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带她回来吧。”
“大姐,谢谢你!”
电话里的乔芮顿时一脸惊喜的高兴道,她生怕乔莘会不愿意,生怕她的心里还在恨着她们。
“大姐,我回去可以见见你吗?听说你又做妈妈了,我想见见你和孩子们!”
乔芮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声音里是那么明显的期待,乔莘沉了口气,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纷纷下起的小雪花,淡声道:“不用了,我很好,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电话里的那头传来一阵沉默,半晌乔芮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我知道了,大姐,祝你和孩子们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乔莘的声音很轻,那边的乔芮淡淡应了声。
她挂了电话,心情却突然间轻松起来,看着外面被一层皑皑白雪覆盖的地面,一道熟悉的黑色车影驶了进来。
车子在门口前停下,那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雪地,抬头望向站在窗口处的她。
四目相对,她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容里尽是温柔恬静。
厉牧北身上的黑色风衣沾了几朵雪白色的小花,脚下的步子毫不迟疑的迈开,往屋里走去。
刚刚打开门,一双灰蓝色的男式拖鞋放到自己面前,身下蹲着的身影,抬头看着自己,白净的脸上柔柔的一笑,两颊爬上了一丝绯色的红云。
“回来了!冷不冷?”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突然间驱散了身上所有的寒意,眼前的一幕那么熟悉,却偏偏又觉得美好。
他淡淡应了声,回道:“看到你,不冷!”
乔莘一笑,伸手脱下他脚上的皮鞋,提他换上干净舒适的拖鞋,站起身,小巧的身影乖乖的站在他面前,将他脱下来的外套交到青姨手里。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因为刚刚出了月子,似乎整个人看上去还有些圆润,那张小净的小脸,却让他移不开眼。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乔莘顺势挽上他的脖颈,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没有一丝的抗拒。
“今天他们乖不乖,有没有惹你生气?”
乔莘抬头看着他,眼眸微弯着,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你请了那么多的月嫂保姆看着他们,我就是想生气都没有机会,今天妈又把歆宝给接走了,歆宝都说了,说我现在有了弟弟妹妹都不爱他了,他都吃醋了,你说怎么办?”
厉牧北圆润的指尖,还带着外面的一丝寒意,划过她的耳鬓,提她挽起闪落的头发。
“我也觉得歆宝说的对,你现在确实比较疼爱他们几个。”
连他都这么说,乔莘见他没有帮着自己,不禁跟着皱了皱眉心,心里竟然有些失落和委屈。
“可是他们太小了,而且在我的心里,他们的分量都是一样的。”
她急着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偏心,也没有因为有了这几个小的,而不疼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