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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破晓,哪怕受了伤,陆锦还是在休息了整个晚上之后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已经蒙蒙亮了,今日的天气似乎也受到了昨日城郊处天气的影响,变得暗沉沉的。陆锦闭着眼,还能听到细微的开门关门声。
保持趴着的姿势睡一个晚上,其实是有些要命又不太适合的。可她清醒片刻后才发现,原本露在外面的手臂,竟然被一只从衣裳上裁下来的袖子给拢住了。脖子也完全没有因为长期偏向一边而产生的酸痛僵硬之感,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袖子上时,隐约想到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房间的门开了。
傅承宣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脚上踩着的鞋子甚至连脚后跟都没提起来,就这样趿着。他手里端着一个木盘,木盘中放了三只小小的青瓷碗。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青瓷碗上还漂浮着些许热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傅承宣蹑手蹑脚的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刚一转过身,就直接对上了陆锦清醒明亮的双眸,对上了她带着些询问的眼神。
傅承宣三两步走到床边,轻声道:“醒了?”
这不是废话么……
陆锦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傅承宣索性蹲在床边,单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她,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浓烈关切:“肚子饿不饿?”
陆锦抿了抿唇,没说话。
没吃东西是自然地,只是昨日的那味药材实在是力道过猛,苦涩不说,味道还是十分的持久,现在一觉睡下来,一夜酝酿,越发的不是滋味……
傅承宣见她不说话,笑着起身走到桌边,取了一只青瓷碗端到床边,见陆锦要起来,他赶紧将碗放在一边的四角凳上,轻轻按住她另外一边没受伤的肩膀:“别动!这样也能吃!”
陆锦被他按着,不便动弹。就见傅承宣不知从哪里找来许多的枕头,为她垫了几只,可以让没有受伤的一边侧卧着,方便进食。
陆锦傅承宣动作熟练的摆弄枕头,轻轻扶着她摆摆姿势,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傅承宣把她安顿好,背上已经起了一层汗。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像这样起了多少次汗,但见陆锦神色还有些苍白,他只是笑着端过那碗水,递给她。
陆锦终于看清楚这碗东西,不免一愣。
傅承宣见她不凑过来,居然耐心的自己凑过去:“你那个药味儿太重了,就不觉得嘴巴里受不了?这样子吃的下去东西么!这里面我加了薄荷,你先漱漱口。”
所以,这是一碗漱口水。
陆锦看了傅承宣一眼,揪着他的手漱了漱口,将口中的水吐出来的时候,傅承宣如释重负的将碗放到一边,开心道:“来,冲着我呵一口气,我闻闻味道淡了没!”说着,一张俊脸已经不知羞耻的凑了过来。
饶是陆锦平日再怎么淡定,这样尴尬又没节操的事情,她当真做不出来,可是在她别过脸之前,终于注意到了傅承宣脸上的伤,眉心不禁一蹙:“脸怎么了?”
傅承宣微微一挑眉,笑容变得有些微妙:“被咱们哥哥打的!”
“咱们哥哥”四个字,让陆锦整个人都是一愣,好像是在思考“咱么哥哥”到底是谁……
傅承宣看着她,语气居然完全没有气愤之感,反倒像是开玩笑一般:“怎么?心疼我?不怕!我也打他了,咱们扯平了!”
陆锦总算回过神来,仿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所以是……他和虞意打架了?
“你们……”虞意设计带她离开的事情应当也是瞒不住了。
“阿锦。”傅承宣又端了一碗过来,他逆着光坐在床边,单薄的中衣将他精壮的身躯显露无遗,漂亮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瓷白小勺子,他第一次这样正经而又认真地说着混账话——
“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生来就会打架,有时候,打一架比说一筐废话要更省力气。现在打完了,也就散场了,你不要多想。”
陆锦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这个男人,既熟悉,又陌生。可是没有等她细细的理清楚这种感觉,傅承宣已经将一碗木耳红枣汤端过来。
“你流了很多血,虽然食疗见效慢,但是从今日开始,早晚都要喝补血养气的汤药。慢慢补,总能补回来。”小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她的唇边。
隔得很近,陆锦看到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血丝纵横。她目光一动,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将一整碗汤都喝完了。傅承宣很满意她的表现,在她一口气喝完汤的时候,他直接拿出了小时候被娘哄着喝完药之后亲娘的反应——
他摸摸她的脸,惊讶赞许道:“真厉害,喝光了呢!”然后变戏法一般将第三只碗拿过来,那碗里竟然放着好几快山楂糖。
傅承宣用一种“你真棒我要奖励你”的表情将碗放在了床边的小凳子上:“要是药味儿还没消散下去,就吃上一颗,不过不许吃多!喝完药之后也能吃一个!”那个样子,仿佛是在告诉她——不许多吃我都数过数的!
陆锦的脸烫了烫,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边才刚刚伺候着吃完了,那边傅时旋和傅夫人就过来了。等到人都来敲门了,傅承宣才发现自己还衣衫不整的。他赶紧抓过一件外套,趿着鞋子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