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汗被邬琅割首示众,北戎群起激愤,在其后的日子里不管是小面积的撕斗还是大部队的正面相抗,邬琅都会受到最多人的围攻。北戎似乎打定主意,非要邬琅的性命不可。
邬琅即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敌四面八方攻来的长刀和箭矢,黑金玄甲乃不世之御器,也在日复一日的刀砍箭攻中伤痕累累。所幸,到现在还未有被洞穿的伤口。最多不过是精疲力竭罢了。
一次次的对战似乎让北戎摸清了盾墙的弱点,那就是迟钝,无法快速地变换阵型。假如一直保持一字盾墙,虽然北戎军队很难攻击到被盾墙保护在身后的士兵,但是玄甲军得攻击力也会大大降低。而盾墙的保护线纵然广阔,却也薄弱,若一人无法攻破那就三人五人一起!
如此这般,北戎骑兵随后排出尖刀阵,企图通过击破盾墙的一个点,将这道乌龟壳撕开一个口子。
不料尖刀阵一出,盾兵在邬琅的指挥下猛然变阵,墙线开始快速收拢,层层加叠排列直直朝着奔来的尖刀骑兵冲去。两方相撞,骑兵阵居然被冲得四散八落,摔下马的北戎骑兵更是在无数盾兵的踩踏下惨死当场。玄甲军阵线瞬间向前推了数百米。
但是,玄甲盾兵阵有一个最明显最容易攻击的缺点,那就是邬琅本人。
盾兵阵守可防御进可进攻,在这种冷兵器时代是所有近战士兵最为头疼的阵型。然而不可否认的是,盾兵不仅体重惊人,手持双盾后因为被彻底遮蔽视野,从而反应迟钝,无法自主进行改变。一切的阵型变换都需要邬琅察觉战场先机,做出能让所有士兵都看得见的指挥指令。虽然在之前的训练中邬琅自己也察觉到问题所在,让盾兵以每四人一个班,每四个班一个组,每四个组一个排,每四个排一个连这样分级选出各种梯队的长官,从而在战场时只需要各连的连长知晓邬琅变阵指令,就能一级一级传递下去。当然,付出的代价便是,每一次变阵都需要更多的时间让士兵们来反应了。
所以,假如邬琅没有及时作出指挥,或者因为被群起围攻分不出心神指挥,盾兵阵便几乎半废了。
因此,很多时候,玄甲军并没有讨得多么大的便宜。
但是只要邬琅不死,玄甲军便不灭!
两方军队在木松城外已经僵持半月有余,士兵越打越少,越打越疲惫不堪。药品和食物的供应也快要断绝,相比起有木松城源源不断提供物资的北戎军,弹尽粮绝的玄甲军如今若想再发动进攻,不若是背水一战。
从广泽城出发时,他领有七万玄甲士兵,再加上随后赶来的薛棠的神机营,满打满算也有十万人。如今还能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不过三万余。
于邬琅而言,半夜坐在大营的石头上,北风呼呼地吹,狼嚎似的。听着伤兵因为寒冷和伤痛在伤员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声响,想着自此从东昌山带出来的兵,如今死的死,伤得伤,没有点伤感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从一开始将正面吸引北戎火力的担子扛在肩上,邬琅就已经预见到如今的场面。这注定是一个炮灰的角色。他甚至想过,在杨记川援兵赶到时,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个光杆司令,分不清脚下踩着的尸体是北戎士兵,还是自己的玄甲军。
“你在这里,我找你许久。”
邬琅回过头去,只见薛棠步履匆匆地走过来,也顾不得他腿上还有伤。邬琅起身走过去,“怎么,以后想一辈子坐轮椅?你手上什么东西。”邬琅的视线落在薛棠左手持的白纸上。
薛棠急道:“广泽城传来的快信,北戎军果然去攻城了!可是现在城内只有骁果营和黑禁营二营守城……”
邬琅抢过那张纸,依着篝火的光细看,那谷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破胆了,写的字也是七扭八扭的,废了邬琅老大的劲才看清。无非就是广泽城告急,让他们赶紧回援!看完后,邬琅立马把纸丢进了篝火堆,皱眉问:“此事还有谁知?”
薛棠:“我和你。”
邬琅点头:“很好,你现在令人快马通知后方的万景,告诉他立马带着白水营整部前来和我们汇合,整合士兵后我们要对木松城进行真正的攻城行动。另外再修书给谷山和白轲声,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回援。”
薛棠睁大眼睛:“什么!不回援?要是广泽城被攻陷该如何是好。”
邬琅抿唇环视四周黑夜,道:“那就让谷山和白轲声死守!死守你懂什么意思吗!强征男兵守城,把能用的资源都用上。谷山和白轲声做了十几年的校尉,别跟我说连北戎军一天都挡不住!那他们两个干嘛不在城墙上自刎算了!一群废物点心,手下的兵养着是给他撤退用的吗。要是广泽城明天丢了,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薛棠微微张了嘴,无言以对,好半晌才在邬琅的低吼中回过神来,“可是……”
邬琅立马摆手:“没什么可是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北戎的探子一定窥探着我们的动向,若我们现在便回援,他们的骑兵定然快马加鞭连夜追赶,将我们一网打尽。你觉得我们两条腿,还带着笨重的攻城车和投石机能跑得过他们四条腿?到时候别说回援,半路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为今之计,不过是和北戎比一比,谁攻城的速度更快!”
薛棠沉默下来,轻轻点头,似是被邬琅说服了。
“我现在去写信。”
“嗯,写给谷山的措辞越严厉越好。”邬琅顿了下,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