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林城东有一户豪宅,修葺得富丽堂皇,气派非常。宅内,书生装扮的中年男人正围炉煮酒,正是芙蓉楼的老板罗茂生。
有灰衣人敲门而进,面上带喜。
灰衣人说:“东家,那萃琳居今日营收又降了。”
罗茂生用布巾包住壶耳从火上提起,脸上泛起一股子得意笑容“哼,买下那酒楼的就是个傻子,也不打听打听就敢在我芙蓉楼对门开张。若是干些别的营生倒也罢了,在我芙蓉楼对面开酒楼,就是和我罗茂生作对!”
灰衣人笑着说:“东家为何不买下那萃琳居,也省得麻烦了。”
罗茂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那酒楼上任东家是个奸猾的,亏钱也不愿将酒楼卖给我。现在嘛,这萃琳居的东家还撑得住,越拖他越亏,等到他血本无归时,还愁他不会贱卖了这地方?”
灰衣人说:“东家英明!”
罗茂生说:“以后啊,还有着你学的呢。王大人那,千万别忘了按时孝敬。他可是我们的台基子,没了他的支持,我们都得倒!”
灰衣人:“我省的,昨日刚送了好些银子。”
罗茂生满意点头,随后又问:“还没查清楚萃琳居东家的底细?”
灰衣人摇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般。”
罗茂生皱眉:“继续查,查清楚明白了!”
灰衣人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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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南林郡太守王准王大人下班回家,乘着轿子还没走出一条街,便被两个陌生人强行劫持到了一家酒楼内。
刀柄顶在王大人后腰,王大人是半句狠话都不敢说。
王准被那两个人冷面男人推进一间精致包厢内,大门紧闭的声音让他身上的肥肉抖了两抖。他环顾包厢,只见格局雅致非常,摆设虽谈不上名贵,却看得人舒心。靠左一帘落地珠帘,从间隙中能看得端坐于珠帘内的隐约身影。
王准见有外人,干咳几声,干脆端起架子来,提起大肚皮,富态圆脸上眉目冷横,说:“尔等何人,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要挟本官前来有什么目的!”
“本官可是朝廷命官,尔……”
王准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推门声掐断。随后便是端着美味佳肴的店小二鱼贯而入,置盘于桌上便默默离开。
王准见此情景,久居官场的老辣终于显现出来。他冷眼看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中不安反倒消散开。这珠帘后的人定是有事求他,却又没有门路,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王准心中冷笑,看来,有能有一笔大数目进账了。
他脑中得意盘旋不过一瞬,那珠帘忽然被撩起一角。他紧盯着那帘子,想瞧瞧这佯装神秘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模样。不料出来一绿衫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光景,眉目清秀,笑容可人。
绿衫少年自称绿浮,乃是他家主人身边一普通侍从。奉主人之命前来伺候大人用餐。他家主人乃是这萃琳居的东家,久闻大人美名,苦于无缘相见,遂出此下策,万望大人海涵。
王准平时虽好色,关键时刻却并不是见色眼开的蠢货。这绿浮眼清目明,举止得体,见到他这种大官还不骄不躁,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王准心中很是不悦,想他堂堂南林郡太守,多少人捧着他,这萃琳居的东家用这种法子和邀他见面便罢了。他来了,只派个侍从露面算怎么回事。
真是不识大体!难怪不是罗茂生的对手。
于是王准便说:“本官已到,何以东家不出来相见,同席而食。”
从珠帘内传出一个沙哑的男声:“在下数年前遭遇变故,脸部受伤,颊上留疤,甚为丑陋,便不出来影响大人的食欲了。”
王准闻言,只好夹着眉毛坐下,绿浮熟练地给王准布菜。珠帘内也不时传出倒酒饮酒的声响来。
“大人可是不知道,外人把您传得可神乎了,说您断案如神,判案公道,是大大的父母官。”
登时,一口酒水卡在王准嗓子眼,呛得他脸红脖子粗。
“哎呀,大人,您没事儿吧。”绿浮立马递上香喷喷的帕子。王准抢过帕子捂住嘴。
“没事,没事,一不小心…………外人当真是这么说我的?”
“那还有假,还夸您清正廉洁、劳苦艰辛呢。”绿浮说:“大人忙于公事,不然我家主子早请大人到家做客了。”
“哦,东家家住何处哇。”
“我家主子家住城东槐安巷。”
“哦,槐安巷啊,这可是全南林郡风水最好的地……方……噗咳咳咳咳咳……”
“大人,您又不小心呛着了?”
王准连忙摆手推开欲接近的绿浮,却不其然看到挂在绿浮腰上的桐木腰牌。
南林槐安巷以东成片土地上修葺了不少奢华院落,而那些大大小小成群而立的院落都属于同一个人,那就是临淄王!
而这侍从腰上挂的就是临淄王府的腰牌!这临淄王府侍从的主人岂不是…………
霎时间,王准已冷汗淋漓,两股战战,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后又迅速在地上头朝珠帘方向跪趴好。话音便如那风吹树叶,抖个不停。
“下,下官有眼不识,不识泰山,殿,殿下恕罪啊!”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请你吃顿饭而已。说来,这萃琳居,还要麻烦王大人照顾一二呢。”
王准吓得满头大汗:“是是是,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竭尽所能……”
该天煞的罗茂生!居然给他惹上这么一尊大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