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瞧着顾贞贞盯着喜帖发呆,忍不住问:“娘子要去吗?”
顾贞贞弹一下喜帖心头百味杂陈:“既是他们夫妻二人特特的请我去了,还替我担下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去岂不是说不过去?”
她把“夫妻”二字咬的死死的,若是他们两个把她叫过去只为羞辱,她宁愿官司缠身,至少不用被人那般轻贱。
“那娘子穿什么衣裳?”宋氏又问。
别人结婚自是喜庆的日子,可顾贞贞有孝在身,今日又刚死了小叔子,明天参加婚宴已是不合适,衣服选择上更是难办。
顾贞贞可不在意这个,横竖已经闹成这样,自己若是一味为着名声之类的委屈了自己,只能表明她好欺负或者理屈,还不若自在一些更好:“就选那套新做的月白袄裙吧。”
宋氏原本给她准备的冬衣大都是颜色鲜亮的,白詹过世之后因要素衣素服,所以新做了几套袄裙。
这套月白的袄裙,上衣是月白袄子石青绣花,下裙是石青厚棉裙月白绣花。极为素净雅致。
宋氏又去拿了牙色斗篷来搭,倒也相得益彰。
首饰倒也好搭配,素银嵌碧玺簪子低调华贵,珍珠头面亦不逾矩。
次日,顾贞贞打扮停当,让宋氏留在家里,只带了辛夷银杏两人前往定南王府赴宴。
今日本是江篱娶妻,宴席应该开在他的宣武将军府,可是帖子上却写着席开定南王府。
顾贞贞不知周敏慧打的什么主意,自进门后便小心翼翼,大家往哪儿走,坚决不脱离大部队。
但是因着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她这样一个小人物也颇引人注目,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也不断飘过来。
顾贞贞一概不理会,只带着辛夷银杏不远不近地坐着,定南王府的丫头们过来上茶上点心,也都是辛夷银杏两个接了再放到顾贞贞手边让她取用。
得知顾贞贞如此小心谨慎,周敏慧鄙夷万分,她再怎么不喜顾贞贞,也不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出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她今天可是想让顾贞贞不痛快呢!
周敏慧摆摆手,道:“把顾娘子带到我这里来,免得人说我怠慢了客人。”
“是。”丫头应声而去。
顾贞贞接到丫头传话惊诧不已,这个周敏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有心不去,可周围那些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异样的眼光又觉得不舒服,罢了,横竖都是不舒心,还不若去瞧瞧周敏慧。
江篱已经消失了那么久,忽然就说要成亲了,事先并无半点风声,岂不让人生疑?
顾贞贞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想见一见江篱,坚决不承认!
进了周敏慧房间,顾贞贞的眼睛就忍不住往她身上瞟,不得不承认,周敏慧长得还是很好看的,今天又是大喜之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纵然再怎么讨厌她,顾贞贞也打从心底里觉得这真是个漂亮的新嫁娘。
周敏慧从镜子里觑眼顾贞贞,拉过妆奁匣子拿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笑吟吟道:“我从来以为江篱就是块木头,于男女之情上不开窍。定亲没多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担心过,生气过,谁知前段时间他悄没声地回来了,却原来是去寻这个宝贝来当聘礼来了。还求我父亲能够早日将我娶过门。我一个王府千金,若不是他这份真心,岂能嫁的如此草率?可见这男人是不是木头,是不是不开窍,全看对方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周敏慧的话仿若一根根刺刺进顾贞贞心里,她垂眸不去看周敏慧炫耀的表情,只在心里把江篱跟叶天南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给自己长脸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之前还对自己好像深情厚谊的人这会儿子上杆子来打自己的脸。
你特么的看上别人给我死远点,别来我跟前碍眼好不好!
顾贞贞双手拢在袖子里把帕子绞的快要烂了也不愿承认自己对江篱余情未了。
他都要娶亲了,自己也定亲了,再惦记人家算什么?
顾贞贞万分纠结之中只听一声“新郎来了”,她猛然站起,眼尾余光却瞟见周敏慧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她抿了抿唇,低头整理下衣摆重新坐下。
周敏慧收回目光,示意丫头帮自己插戴首饰。新郎已经进门,她也要去拜别父亲了。
周敏慧带走了屋子里所有的人,熙熙攘攘的屋子霎时间安静下来,顾贞贞似无所觉,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那里,周敏慧出去拜别定南王她都没有动一动。
江篱从今早起就拉着一张脸,不像是成亲,倒像是家里死了人一般,一身红衣更是穿的浑身不自在。
顶着这样一张脸,谁都不敢近他的身,一进定南王府别说来人闹新郎要红包了,就连催妆诗都没让他吟一路大开绿灯把他迎进了周敏慧的院子。
新娘子正在拜别父亲,而且吉时未到,江篱又顶着冰块脸,定南王府的人只能让他去厢房稍事歇息。
江篱一进房间就对就江鸿微微点头,后者往门口一站,拦住前来道贺的众人:“我家将军有些累了,想要静一静,你们回吧。”
众人也都识趣,更何况江篱素来冷漠甚少搭理人,大家也不想上去自讨没趣,便乖觉地遂王府的侍从往别处安歇去了。
江篱往里走几步避开门口他人视线,顺手扯下碍眼的喜服,问江鸿:“可都准备好了?”
“将军放心。”江鸿也不关门,转身回道。
江篱点点头,不经意间从窗户看见正房那边窗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