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贞垂眸不语,宋氏瞧眼她的脸色,对两人斥道:“老爷子昨儿个仙去的,今儿个这灵堂没布置起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跪着的婆子急忙颤声道:“是老太太不让奴婢们动的,说老爷子的尸身要由仵作查验。”
顾贞贞蹙眉淡声道:“如今这案子断完了,我公公的尸身早就送回来了吧?”
跪着的婆子连连点头:“是是是,一早就送来了,在……在……”
婆子没再敢吭声,站着的婆子,连忙道:“老爷子的尸身在厢房停着呢。”
顾贞贞转目往厢房看去。
这座宅子是顾贞贞买的,自是清楚其中布局,一进院子住着白坤,这人虽然有些不是东西,可是对于居住的地方要求相当高,因此一进是没有杂物房的。东西厢房都是他的房间,一间作为卧房,一间为书房。
虽然他不读书,但是附庸风雅还是要的。厨房就在书房隔壁靠近内院的小院落里。
跪着的婆子瞅着顾贞贞神色,连忙补充道:“在内院厢房。”
顾贞贞面色刷地拉下来,别看白坤讲究,李氏素来是个邋遢的,除了正房让人收拾的干净,一应杂物都是堆放在厢房里的。
李氏邋遢,爱享受,又抠门,这宅子里原本请了好几个下人,都让李氏给遣了,余下这两个婆子只怕还不够她差遣的,哪儿还有工夫去收拾不相干的厢房?
顾贞贞拎起裙摆快步往里走,宋七转身瞧见赶来的宋言宋白,对两人摆摆手,道:“去把棺木抬进来,为老爷子收拾收拾。”
“是。”两人连忙出去,叫上石竹石伟,一起将棺木抬进去。
顾贞贞推开厢房的门,一线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昏暗的杂物房,灰尘在阳光下跳跃着,白詹的尸身被随意放在角落里,衣服乱七八糟的裹在身上,头发也散乱无比。
顾贞贞心下微颤,有些怕,有些敬畏,又有些伤心,她咬着唇颤声道:“将公公抬出来,擦洗之后换上寿衣。”
“是。”宋氏以前在大户人家呆过,这么些年什么活计没干过?
顾贞贞没经过事儿,有些怕,她倒是不怕的,招呼两个婆子过去帮把手,道:“把人抬去堂屋。山香去烧热水,银杏去把老爷子的寿衣拿来。”
停灵的地方照理来说或者在正院或者在前院堂屋,这里地方小,后面要住人自然是要停在前面了。
李氏从昨儿个到现在都没顾上吃饭,又出去采买了薄棺等物,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一进家门就让两个婆子赶紧做饭吃饭。
顾贞贞来的时候她也听到动静了,可饭吃了一半总不能让她这个婆婆去接儿媳妇吧?这不像话。慢条斯理的吃完饭,李氏就等着顾贞贞过来拜见,等来等去却听到顾贞贞让人把尸身停在堂屋,这怎么成!她可是要在这里吃饭的!
李氏蹭的站起来,穿过屏风冲进内院惊恐道:“凭什么把灵堂设在堂屋!我还要在这里吃饭呢!”
顾贞贞转身仰首定定看着她,凉凉道:“既如此,那就设在后院正房好了。”
“不行!”李氏尖叫,“我还要休息!顾贞贞你个狠毒的妇人!你这是要害死你婆婆我啊!”
顾贞贞一扬眉万分不解道:“婆婆此话何意?公公跟婆婆夫妻数十载,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今公公故去,婆婆怎生就怕公公的尸身怕成这样?难不成公公的死另有隐情?嗯?”
轻柔的尾音缓缓上扬,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魔力,李氏从头凉到脚底,吞了口口水连连摇头:“没有隐情!没有隐情!你公公本身就是身子不好病故的!病故的!哪儿有什么隐情!”
李氏敢说,如果她说有什么隐情,顾贞贞这个小贱人一定会把白詹的死栽赃到她身上,她可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如愿!
顾贞贞扯了扯嘴角,转目看向门口二门处,这小院落进到内院的门有两个,一个是侧门,一个是堂屋,她没让人拦着,这好热闹的人以帮忙为借口进来瞧热闹,早就把二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听李氏如此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眼红儿媳妇的家产,在丈夫意外身故之后告了儿媳妇想要谋得家产么?没听后来断案么?这白家老爷子这病不能生气,生气就危险,明面上是小叔子要卖了侄子才把老爷子气成这样,谁知道背地里这母子俩又有什么勾当才把老爷子给气死了呢?
不得不说群众脑补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很快一出寡嫂被小叔子欺凌,老爷子被亲儿子气死,而贪心的婆婆状告儿媳妇的戏码在众人心底里详详细细的补充了出来,甚或有人猜测这老爷子大概可能当时没什么事儿,说不得是这母子俩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让这寡嫂失去了在这家里唯一的靠山。
顾贞贞听不到众人的窃窃私语,却看到众人看向自己同情以及看向李氏愤怒的目光,有如此效果那就够了。
她叹口气,幽幽道:“即无隐情,那么公公停灵在堂屋也没什么不妥。婆婆就暂且安心吧,一切都有媳妇布置安排。来人,带婆婆下去换衣裳。”
“是。”宋氏应声,带着自家两个婆子上去站在李氏身旁板着脸道:“老太太,请随奴婢们去更衣。”
李氏左右看看不敢再闹,乖乖的随着宋氏去换衣服。
宋氏去看顾李氏,宋七便接替过她的伙计指挥着人先把白詹的尸首从杂物房里抬去堂屋的花厅擦身穿寿衣。
人刚刚死的时候身子尚算柔软,所以寿衣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