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后，走出屋子，一股清凉的空气迎面扑来。
踩着脚下咯吱咯吱发脆响的碎雪，奚瑶心情轻松极了。
一路来到老夫人的院子，正赶上丫头们往下收拾早膳的桌子。
“今儿怎么来的这样早？”老夫人手中拈着佛珠，滴答滴答的攒动着。
“嗯，听闻今儿午时济世医馆的青大夫就要来府为母亲诊治了，所以孙女想着早些来给老夫人请安，随即就去母亲的院子去陪着，以防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那些下人们伺候的不周到。”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妹妹不在了，如今尽孝的责任就全落在你的身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你母亲还不知道这消息，通府上下，她算是最好过的一个了。”
“但整日里思念妹妹，却不得见，总这样瞒下去，也不知道要将母亲蒙在鼓里多久。”
“你对你母亲的爱重，我都了解，也难为你，之前她们母女俩对你做的种种，我都看在眼里，能够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你这丫头，便是最懂事儿的了。”
奚瑶微笑着答道，“自家人，难免有磕磕碰碰，身为晚辈，这些都是孙女该做的，也是长时间待在老夫人身边，看老夫人怎么做，怎么说，孙女自己学的。所以，追根究底，还是老夫人，教导的好。”
“你这丫头，不仅懂事儿，嘴上也最是会哄人的。”
这几天，因为高清兰的突然暴亡，老夫人一直闷闷不乐，即便素日里不受她宠爱，怎么说，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
冷不防就那么没了，陌生人也会挂心，更何况是外冷内热的老夫人。
刘妈妈一直看在眼里，也知道老夫人的心绪，只不过苦于没有办法说开老夫人的心事。
如今看大小姐不过几句话就能逗得老夫人开怀，刘妈妈的心才稍稍安下。更不由佩服起大小姐来，不管她怎么难以摆平的老夫人境况，大小姐一来，绝对没几句话就能给老夫人说服了。
“左右我在院子里也是闲着，昨夜下了这么长大雪，着实美的很，我也跟你走一遭，一同看看你的母亲去吧。”
“难逢老夫人心情这样好，那孙女恭敬不如从命。”
老夫人每每出院子，左拥右护的要跟一大堆的丫头妈妈，今日也不例外，因为刚刚降了大雪，外头雪天路滑，所以刘妈妈特意吩咐多带了几个丫头跟在老夫人身边。
来到王氏院子，外院几个丫头正在洒扫，被雪厚厚覆盖的小路已经扫出来了，可以容得下三个人同行。
见老夫人和大小姐从远处走来，几个丫头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恭敬行礼站到了一边。
“夫人今早可好？”路过两个丫头的时候，奚瑶问道。
丫头面面相觑，随即皆低下头，“回老夫人，大小姐，夫人自从病了之后，屋里的事情就只让赵妈妈照顾，咱们这些小丫头不敢上前的，所以……”
“罢了，都是些不中用的，莹儿，咱们进去吧。”老夫人面色有些不悦，被搀扶着先往屋里去了。
奚瑶快步跟上，故意拉住老夫人的胳膊，跟其并肩而行。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样长时间以来的相处，她已经无形之中当老夫人作自己的亲人了。
眼下，虽然是故意找了老夫人来当见证王氏死因的见证人，可她仍旧怕老夫人吓着，下意识的守在老夫人身边，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屋子里凉飕飕的，丝毫不比外头暖和多少。
开了半扇门，丫头先敲了两下，却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动静，老夫人跟奚瑶相视一眼，同时迈开脚步进了屋子。
同外头被雪映出的雪白天空截然不同，屋子里略显暗淡，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一般。
祖孙俩刚进入外室的大门，赫然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老夫人反应最是迅速，倒退了两步之后，冷声对着门口还没跟进来的丫头道，“全都给我退出去！”
丫头们刚跟到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老夫人冷声令和，连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奚瑶和老夫人两个。
p;奚瑶紧紧攥着老夫人的胳膊，紧张的看向前方房梁方向，“赵妈妈，是赵妈妈。”
那里，此刻正高悬着一个人，头挂在套好的绳子里头，吊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祖孙俩看到的是那人的背影，即便如此，通过此人的穿着，还是可以依稀判断，这人是赵妈妈。
老夫人点了点头，顺势拍了拍奚瑶的手背，“孩子，吓到你了吧？”
奚瑶摇头，眼眸之中含着些许泪滴。样子显然是被吓到了。
“跟着祖母，进去看看你母亲。”说着，大步往里头走去。
赵妈妈所吊着的地方是在内室房梁上，距她不远就是床榻的位置。
床上，浅紫色的缎面被褥下，王氏正平静的躺着，脸色有些苍白，跟赵妈妈一样，她也一动不动。
走到内室和外室的间隔处，老夫人示意奚瑶站着别动，自己进了内室，行至床榻边上，用手直接去探王氏的鼻息，食指和中指在王氏的鼻子下方探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将手收回，“不中用了。”
奚瑶站在内外室隔间的中央，听了老夫人的话，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母亲？这……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的今儿午时青大夫就会入府，母亲昨儿身子还好好的……”
“三少爷，老夫人吩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