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纨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清丽的黄衫绿襦,宗氏才笑着叫过一个婢子,道:“这是晚桃,最擅梳发,二娘子想梳什么头只管吩咐她。”
晚桃屈膝福了一礼。
齐纨还没有及笄,能梳的发髻有限,因而笑道:“梳个双螺就好。”
双螺轻便简单,稍稍一盘就好,却不料晚桃果然手艺精巧,愣是将简单的双螺给盘出了花样来,看着精致又小巧,再簪上一对珠花,俏丽可爱极了。
“多谢夫人。”
晚桃服侍得好,齐纨应该打赏一下,既是对这婢子的赞扬,也是对主人的恭维,可惜她一向不喜佩太多的饰物,这次出来得急,更是通身简洁,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只好郑重向宗氏道谢,以示感激之意。
宗氏连忙扶住她,笑道:“二娘子忒多礼了。”
正说话间,前头派了人来请齐纨去议事,齐纨便向宗氏告辞,宗氏自然不好留她,亲自将她送到了垂花门外,才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目中露出疑惑之色。
男人们议事,一个小娘子凭什么掺和其中?
齐纨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师衡和姬八郎、月大郎及郑易已经交谈过,事情经过师衡都清楚了,只是师衡并不是能做主的人,师大儒又不在府中,他径直去了师家阿翁的院子,所以齐纨进门,只看到姬八郎和月大郎正在交谈,郑易却一反往常自来熟的性子,闷头坐在那里吃茶。
“齐娘子。”
看到齐纨,姬八郎和月大郎各自行礼,齐纨还了一礼,才道:“今日事,还未谢过月大郎君。【\网 w aixs】”
虽然月大郎行事不够大气,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幸亏他带了人来,否则,姬八郎被制,投鼠忌器,她和郑易未必能撑到陆飞赶过来。
月大郎并不知自己那点算计瞒不过齐纨,闻言笑道:“二娘子言重了,两家结盟,自当鼎力互助。”
姬八郎在见到月大郎时,就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此时听到“结盟”二字,自然更加确信,心下一定,看来在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凉氏已经寻到了一些助力,这让他对姬氏与凉氏结盟之事,又添了几分信心。
却听月大郎继续道:“王氏如此行径,已是图穷匕现,二娘子可有打算?”
齐纨低头撮一口茶,才不慌不忙道:“图穷匕现?一把破烂匕首,也值得月大郎君如此在意。”
她冷笑,王氏虽凶狠,但要比匕首,能有凉氏的快准狠?之前的伏击,王氏占了出其不意与人多的优势,都没有伤到她半根毫毛,就这么一把破匕首,吓唬谁呢。
月大郎听得她底气十足,顿时有些哑然。也是,凉氏部曲的能力他见识过,如果伏击齐纨一行人的王氏死士能有当日擒获他、斩他大半护卫的凉氏部曲那样的能力,他哪里还敢出面救人,早有多远躲多远了。
“八郎君,咱们依之前商量的对策行事,只是不知八郎君是否介意我派些人跟随?”齐纨放下茶盏,又看向姬八郎。【\网 w aixs】
姬八郎知道她的意思,这是怕王氏还有后手,本想婉拒,姬氏又不是没有护卫,还不至于要凉氏派人保护,但一转念,却笑着点头应了。他想见识见识曾经威震天下的凉氏部曲,在几十年后,还保有几分当年的威名。
这边才说定,那边师衡就回来了,直接说出了自家阿翁的意思,师家阿翁是个很慎重的人,本来不太乐意插手王氏与凉氏之间的事,但听师衡说王氏死士竟然就在离师府不远的大街袭击了齐纨和姬八郎,其中还包括郑文圣公后人,师家阿翁顿时就怒了,王氏所为,已经越过了世家行事的底限,王氏要对付凉氏也就罢了,五地世家与凉氏的恩怨,老一辈儿的人都亲身经历过,能理解王氏的疯狂报复。但是姬氏与之何干,郑文圣公后人又与之何干,而且竟然就在师府不远处伏击,又将师氏的颜面置于何地?
王氏既然行事毫无顾忌,师家阿翁觉得是该教训教训王氏,兼之早年师家与王氏也有过不快,王佑安上位的过程中,师家亦有子弟被他当成踏脚石踩过,因此,一番计较后,师家阿翁拍板定案,这次一定要把王佑安拉下马,教训王氏的同时,也为师家子弟出一口恶气。
见师氏答应得这么痛快,齐纨心中一喜,顺口就提出也派些人跟着师衡。师衡却是没应,他对自家的护卫更有信心,也不愿接受一个小娘子的保护。
从师府出来,许献和许沙氏已经得了消息赶了过来,齐纨直接点了七杀带领一队人跟着姬八郎去,至于师衡,则派了几个人暗地里跟着,虽然师衡拒绝了她,但既然她将师氏拖下了水,就有责任保证师衡的安全。
姬八郎继续去其他世家游说,师衡则去太学找太学令出面游说那些太学出身的官员,月大郎发动他手中的情报网,盯死王氏,齐纨则准备跟齐湄娘汇合,于是各自分头行动,等齐纨走出一段路后,才突然发觉身边安静得厉害,一转头,郑易不见了。
“人呢?”她问许沙氏。
许沙氏失笑,道:“娘子不曾察觉么?在师府外,他就走了。”
齐纨微恼,道:“长能耐了,竟然还不告而别。”
“娘子当时忙着,他自然不便打扰。”许沙氏替郑易解释了一下。
“他打扰我的时候,哪次考虑到我忙不忙了?”齐纨气道。
许沙氏知道她对郑易有心结,虽不知从何而起,但小儿女心态,有些纠结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