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任氏嫁入广成伯府后,虽然广成伯府看上去还是落魄的模样,但内里早已经被任氏给管束起来。凉氏嫁出去的女儿,又是自愿当暗子的,在性情上自然不可能是逆来顺受的软包子,真的性情软弱的凉氏女,凉氏也不会将她们外嫁,凉氏那么多的部曲,哪个不是一大家子,子女再多也足够内部婚配。
任氏是顶着的江南一户富贾之女的身份嫁过来的,带来了广成伯府上下看着都眼红的大笔嫁妆,嫁的虽然是庶子,可是像广成伯府这种状况,人穷志短,自然是有钱的才叫大爷,当然,最初的时候,广成伯府也不是没有谋夺任氏嫁妆的心思,不过任氏可不是好惹的,虽然后宅手段她未必精通,可是要来横的,她也不会怕了谁,一力降十会,任广成伯府的人心思再多,架不住任氏一双拳头够硬,又手中有钱拿捏着广成伯府里的吃穿用度,最后这一家老小硬是叫个庶子媳妇给管住了。
就这事,盛京中的人不知看了广成伯府多少笑话,不过广成伯府混到这个地步,早就是笑话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桩。【网】
齐纨在这两位凉氏女中间斟酌了片刻,决定请出任氏来,一则,刘氏是官夫人,这种宗室勋贵间的家事,她不适合出面,而任氏的身份就合适多了;二则,任氏的彪悍在盛京中已经出了名,广成伯府又被她拿捏住了,通过任氏把广成伯给请出来看淮阴郡王府的笑话,对淮阴郡王的打击更大,被一个常年叫人看笑话的人给看了笑话,淮阴郡王得有多呕得慌啊,这笑话也更好笑不是。/
一边叫人给任氏送了密信,齐纨一边就偷乐了,她真是太坏了,坏得透顶,可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羞愧,恶人还需恶来磨,李炎身为人子,不能做这个恶人,她可不是,非得赶在李炎入京之前,将淮阴郡王磨得没有脾气了才行。
任氏嫁入广成伯府的时候是十八岁,到今年,正好十年整。此时她正在广成伯府里召集一众管事商量年节送礼的事情,议事堂的上首,坐着形如木偶的广成伯夫人,左右分别是广成伯世子夫人乔氏和二少夫人邢氏,任氏所嫁的庶子,行三,所以她是三少夫人,位居左下首的第二个位子,她的对面,是四少夫人林氏,下首是五少夫人小林氏,这二位是堂姐妹。
再往下,坐着的两个还不曾绾发的闺中少女,一个是黄五娘子,十四岁,一个小元娘,才刚满十岁,这二位是姑侄,黄五娘子是广成伯庶出的小女儿,小元娘是世子夫人乔氏的亲生女。
别看广成伯府穷得丁当响,儿子可不少,统共有七位,已经娶妻的就有六个,六少夫人因是个药罐子,一向只在屋中调养,很少出门。广成伯的女儿也不少,一共五个,四个已经嫁了,只剩下黄五娘子还未出阁。
偌大的议事堂,主位上坐着的人虽然不少,但只有任氏一个人的声音,在和那些内、外管事们商量,其他人虽是主子,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真的和木偶没啥两样,她们说的话一向不管用,说与不说都一样,时日长了,也就没人说话了,一个个配合着任氏,给这位庶子媳妇撑着门面。【网】
其实在她们心中根本就不想来,可是任氏这个人啊,说她彪悍,她是真彪悍,可是再彪悍,也很懂礼数,说她一个庶子媳妇得了公婆的看重,将府中内外事务不分大小的尽托于她,可她不能不讲规矩,无视于公婆妯娌,所以每每议事,务必要婆母和妯娌们都过来,看着她处理内外事务,若有谬误之处,还要出言指正于她。
至于黄五娘子和小元娘,那是娘子们大了,也该学着管事,不然以后出嫁了要被婆家嫌弃,不知柴米油盐让奴仆糊弄了更是个笑话,小元娘后头还有小二娘和小三娘,因未满十岁,就由着再多玩两年便是,等满了十岁,再来学管事也不迟。
所以尽管广成伯府早已经是盛京中出了名的笑话,可是这位三少夫人的行事,却让外人都无可指摘,除了公认她彪悍之外,竟挑不出她半点错处,反而都觉得她虽是商贾出身,可是教养极好,处处守礼,至于彪悍,那也是不得已啊,不彪悍点,早被人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到最后,外面的舆论还是同情任氏的人居多。
事情才商议到一半,任氏的心腹管事娘子荆娘就从外头进来,悄悄站在一旁,并不打断议事,只悄悄向任氏打了一个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的手势。
任氏一见,顿时就再也无心议事,抬手端起茶盏润了润喉,道:“还有几家的年礼,我就不定了,五娘,由你决定,请婆婆与嫂嫂、弟妹们帮着参详,小元娘你学着点,早晚也有你的这一天。”
她突然这么一说,堂上众人皆大讶,尤其是被点名的几位,更是不由自主的伸头看了一眼外头,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这议事堂有她们说话的份儿了?
“三嫂,我……我……不行……”黄五娘怯怯的,说话声音都发颤了。
“转年你就十五岁了,很快就要嫁人,总不能什么事儿也不懂,再说了,你在议事堂旁听也有四年多了,就是头猪,听多了也该心里有数,放心去做,我看好你。”任氏是个极爽利的人,说话自然也有股子爽利风。
黄五娘:“……”她才不是猪。
任氏又继续道:“别说三嫂为难你,今儿我就放下话来,只要你将这事办得过得去,来年你出嫁时,除了公中给你的嫁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