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宫宴（五）(1/2)

那太监立即端着血碗走到东陵帝身边。

东陵帝和皇后一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是意外，惊讶，还是不甘？

殿中一时安静，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

殿中不明真相的大臣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一看。

康王甩袖在后，也不管手指流血，冷冷扫过在场众人，开口道：“把血碗呈给各位大人一观！”

小太监立即恭敬地端着茶盘在殿中众位大臣面前绕了一圈，让大家都看的仔细分明，所有看完血碗的人纷纷都住了嘴，坐了下来，脸色古怪尴尬。

绕了一圈之后，小太监又将血碗端到这边皇子坐的位置来，给众位皇子看。

但是他们的神情，却比那些大臣淡定多了，最多就是眼中露出一些意外或者惊讶，脸上却无更多表情。

孤书隽淡淡瞄了一眼，点点头，而后端起一杯酒，冲付文倾微微勾唇后一口喝干。

而坐在皇帝身边的太子，也只是眉目微抬，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惊讶，片刻后便隐了下去，微微笑了笑，举起酒杯敬了付文倾一杯，仰头喝干。

孤书落对此似乎也不意外，对付文倾笑了笑，那抹笑看在付文倾眼中，心却猛地一颤。

血，真的融合了？

怎么可能？！

她倏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康王。康王此刻却对她温和一笑，走过来摸摸她的头：“烟儿，吓着你了？是为父不好，没有护你周全。”

他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温柔得让付文倾以为，这是一场幻觉，是一场梦。她呆呆地看着康王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她心中也不知怎的，瞬间盈满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从未体会过也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道才筑起的墙，被康王的手轻轻一碰，就塌了。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她每每对着那支刻着“康”字的发簪时，脸上那种痛苦，又迷恋神往的深情；想起母亲总是对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念着两句诗“寒夜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想起母亲莫名其妙得了昏睡症后，每每有短暂清醒的时候，总是会在她耳边说起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名将，这个少年年少有为，春风得意，风倜傥，是京中多少女子梦中良配。

这个少年，也是母亲的梦中情。

如今，这一碗鲜红的血，也证明了，她是他的女儿。

可是她这样震惊，激动，他却没有丝毫意外？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假的！

她的心莫名一颤，难道，他已经知道？他早已经知道，自己是他在民间风的种？但是为了梁梨烟，就是要牺牲她？

此刻的付文倾，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她圆睁着眼睛，直视康王，想要从康王眼中看出一些蹊跷来，可是此时的康王真正化成了一只张着锋利猛爪的虎，随时准备着撕碎那些不自量力对它虎视眈眈的生物。

或者是想撕碎那些对他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弱小生物。

“皇上，请给臣一个交代。”

“康王，嘿嘿，这是个误会！”东陵帝有些尴尬地开口。

“皇上！”康王走近一步，背着双手在后，语气似乎有些颤，看着很是委屈的样子：“别人冤枉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您！您是东陵一国皇帝，也是我的义兄！如何能如此冤屈于我！我对您，对东陵之心，日月可鉴！即使我再不愿意让烟儿嫁给七皇子，也绝不会做出这种偷梁换柱之事！”

“是是是！朕的好兄弟，是朕误会你了，朕给你赔不是可好？”东陵帝走下来，一手搭在康王肩上，拍了拍：“好兄弟，别恼了，回头，朕让人给烟儿送去聘礼，

按照风俗礼量，另外再加黄金千两，曲南山上银矿一座，曲南山脚下千亩良田，都归烟儿名下，权当我这个当皇叔伯的，给烟儿的嫁妆。”

付文倾听得后背嗖嗖飚冷风--好个东陵帝！

就这一番安抚，已然让身为臣子的康王没了丝毫可以“忤逆”的借口。如果康王再与之纠下去，那就是以下犯上，大不敬了！

果然，能当上皇帝，没有一个是善茬。

一干大臣，纷纷端起酒杯对康王敬酒：“康王好福气，下官敬康王一杯！”

“是啊是啊！康王好气度，下官敬康王一杯！”

“下官也敬康王！”

“下官也！……”

“……”

“……”

一众官员纷纷上来敬酒，脸上挂着小心而尴尬的笑容。

起初都拿酒杯当着眉眼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如今一看这架势，当皇帝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自向臣下道歉，这算是给足了脸面，也变相给了康王一顶高帽子，众目睽睽之下，只怕康王也不好撕破脸皮，接下来肯定是君臣和睦，一家亲厚的温馨场面，大臣们见风使舵，见人说鬼话，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各个脸上都漾满足以腻死人的笑，连那些在座的皇子们也纷纷走过来向康王举杯，看得付文倾刚刚的惊愕变成了鸡皮疙瘩--

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所谓天家？

如此虚伪！

付文倾心中不是滋味，冷冷看着

前一秒钟还一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恨不得康王一剑自刎当场，下一秒就已经君臣尽欢，一派祥和喜庆的模样……

可是，死了的人呢？

那个叫艾红的姑娘，白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