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马车前后已被十来个衣着褴褛不一的男子包抄围住。 从这些人的装扮上看,多半是占山而居的山贼。
果然,骑在马上个头最魁梧的大汉发话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稚嫩无比还带着奶气的童音打断了:“这位爷爷,这条路上根本没什么大树呀?而且,从路面被碾压的土质成分来开,这路开了至少有百年之久。爷爷你看起来顶多六七十岁,怎么可能是你开的路呢?”
凉风过境,鸦雀无声。
爷爷?!
山贼头儿满面的胡须狂抖,他分明才三十出头,居然被人唤作“爷爷”!
这还不算,居然说他看起来顶多六七十岁!
有这么诋毁人的嘛?!
而且,谁要跟他理论树还是路的,听不出来是抢劫的开场白嘛?!
众山贼齐齐掉头看向自家老大,在接受到老大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后,立马低了头。
可抖动的肩膀却说明他们此刻忍笑忍得异常辛苦。
山贼头儿为挽回方才的失态,冷哼一声,周身戾气暴涨,怒容满面地盯着窗口的那张小脸,喝到:“小子!把你爹娘叫出来,老子要抢劫!你滚一边儿去!”
刑小乐似懂非懂地眨巴了几下桃花般的眸子,眼底一丝墨翠流露,转头看着依旧在熟睡中的少年,很是为难地皱起了小眉头,又将小脑袋伸了出去,甚是认真道:“大胡子爷爷,我娘亲,呃,不对,我爹爹还没睡醒,嘘!你们小声点哦!爹爹的脾气不太好,小心被揍!”
无比天真的话语,却让在场的山贼没又雷了一圈。
奶-奶-的,他们占山为寇有一年多了,打劫过的车马少说也有上百,从来没见过遇见打劫居然还敢抱头大睡的!
这对一干山贼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老大!别跟他们废话,直接开抢就是!”
“他们连个随从都没有,就父子两个,肯定没啥值钱的!”
“那倒未必,你看这小子长得粉嫩欲滴的,说不定是哪个世家公子流落在外逃亡,身上宝贝肯定不少!”
······
十几个山贼你一言我一语的,原本清冷的山谷瞬间嘈杂起来。
刑小乐转动着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脑袋缩了回去,放下了窗帘。
山贼们以为他怕了,总算找回了点面子。
谁知,这回车帘却被直接掀开了一角,刑小乐半边身子都露了出来,语出惊人:“大胡子爷爷,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该看大夫,怎么还可以骑马在寒风中到处招摇呢!”
还没等山贼们缓过神,他却又自顾自道:“呀!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身上没钱,看不起大夫。哎,看在你们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们看一次吧。”
言罢,刑小乐也不管一圈在寒风中凌乱的山贼有多呆滞,抖动着两条小短腿而好不容易才从马车上跳下来,右手还拿着一个比他还大上一倍的医药箱,歪歪扭扭地行至山贼头儿的大马前,仰脸看他,比星辰还闪耀的眸子天真无邪,软糯糯的童声如天籁般暖人心脾:“大胡子爷爷,你脸色红肿犯黄,爹爹常说这是乃肝火过甚,导致心脾堵塞所致。唔,你肯定很长时间都没睡好觉了,还经常头疼难忍,我说得对么?这病情看似轻缓,可却决不能怠慢。长久下去,大胡子爷爷恐怕得归西了!”
凌乱中的山贼终于回了神,离山贼头儿最近山贼神色一凌,立马上前喝到:“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敢诅咒我们老大!”
言罢,那山贼还将腰间的佩剑抽出了一截,想吓他回去。
刑小乐不仅没有被唬到,反而朝那山贼甜甜一笑,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小梨涡,无比认真道:“刀疤爷爷,你别急,等我看了大胡子爷爷的病,再来给你看病!”
又一个“爷爷”,刀疤山贼都还没到三十岁,欲哭无泪,正要发作,却被山贼头儿一个狠戾的眼神盯的缩了回去。
山贼头儿居高临下将看着刑小乐:“小子!你真能医好本大爷的病?”
“当然咯!”刑小乐毫不犹豫地点头,小手招招,“你下来,太高了我没办法给你把脉!”
“老大!”
众人见山贼头儿真跳下了马背,生怕其中有诈,也对他的做法很不解。
老大这不是疯了吧,那孩子看起来才两三岁,怎么可能会看病!
还是看着小孩太过可爱,所以心软了?
不过要他们真对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下手,还真有点难!
只有山贼头儿自己知道,方才刑小乐描写全部正确,他困扰了多时,也抓了不少大夫看病,可都不顶用,如今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刑小乐胖嘟嘟的两个指头煞有其事地放在大胡子的手腕作把脉状,它肩头的小银缩成一小团,两个黑不溜秋的大眼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山贼。
只要他们敢对它的小乐乐做出越轨的行为,它就会立马扑过去咬死他们!
哼!小乐乐是它的,谁都不准欺负!
这边,刑小乐已经断定山贼头儿的病情,打开硕大的医药箱给他配了药,当真转头朝刀疤山贼招收:“该你了,快来吧!”
刀疤山贼一愣,见老大居然对他点头,只能上前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内,原本是山贼风风火火打劫的场面,最后竟演变成了刑小乐临时行医看诊。
刑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