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墨是御用之物,除了皇后和两宫太后那里,等闲嫔妃不得使用,不过若是皇上赏的,那就另当别论了。其实她自己也收藏着几块上好的松烟墨,是几年前秦子朔送她的,一直收着没怎么舍的用,也就是先前太皇太后生辰时送的那幅画用了那墨,其余大多时候,她还是用的普通的漆烟墨。
清辰偎在皇上怀里,抬头道:“那臣妾就谢皇上了,等什么时候有空了,皇上也赏臣妾一幅皇上自己的大作可好?”
萧珺似乎有些不太乐意,委婉道:“朕平日里不怎么作画,你若真喜欢,朕得了空也可以给你绘一幅仕女图。”
清辰不解的问:“皇上为何要送臣妾仕女图?臣妾喜欢山水图,况且听人说,皇上最擅长的不也是工笔山水吗?”
萧珺点头敷衍道:“许久不画手生了,你若想要山水图,怕是等的时间要久一些,毕竟那个画起来更费功夫。”
一阵冷风自半敞的菱花窗内吹进来,桌上的蜡烛几番明灭,差点被吹熄,感觉到这丝丝凉意,她便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臣妾不怕等,只要皇上记得就好。”
两人在灯下品画论诗,不觉已是小半个时辰,萧珺呷了口茶,望了望角落里的铜漏,轻声道:“朕今晚……”
他话未说完,她便不舍般将他抱的更紧了,死扣着双手不肯松开,像是哪怕只剩片刻的功夫,也让她万分的贪恋。
萧珺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知何时她竟这样依恋自己了么?都已经这个时辰了,姝贵仪和冯婉容大概也早已歇下,既然她不肯松手,他也不忍就这样离她而去,便故意笑问:“这是在做什么?不舍的朕吗?”
她的手放开了一些,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外面更深露重,臣妾是怕皇上在路上着了凉,并不是要强留皇上。臣妾知道,皇上今晚是该去看看姝贵仪和冯婉容的。”
“你就嘴硬吧。”萧珺并不介意她的不坦诚,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说:“夜深了,还不伺候朕洗漱吗,难道真想让朕陪你品画到天亮?朕明日一早,可还要上早朝的。”
唇边忽然就绽出欢喜的笑,清辰忙吩咐锦秀去准备水来,边帮他挽着衣袖边说:“皇上恕罪,臣妾一高兴就忘了时辰,不该拉着皇上说话到这么晚的。”
萧珺随意的嗯了一声,“你是故意的。”
“臣妾才不是故意的。”
内务府的奴才办事很麻利,萧珺才去上早朝不一会,就有人送来几块上好的松烟墨,清辰让云岚收好了,想起昨天的事,便想去看一看叶涵玉。
许久不进漪兰轩的门了,一踏进来便看到满院的兰草摇曳,让人雅兴顿生,觉得这院落的主人,不用见也知道是个兰心蕙质的曼妙女子。春兰、建兰、蕙兰、春剑、墨兰、寒兰样样齐全,风起处飒飒生姿,倒是应了这院落的名字。
叶涵玉正弯腰给一盆墨兰浇水,并未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清辰轻咳了一声,她这才转过身来,神情微微一滞,随即放下手中的水瓢笑道:“进来也不出个声,吓我一跳。”
清辰望着满院的兰草说:“姐姐刚才站在这兰草从里,身姿曼妙从容优雅,有种说不出的闲逸之美,我一时看呆了就忘了出声。”
叶涵玉过来携了她的手往屋内走去,似有无限心事的说:“我倒是也想放点别的应应景,可是听说皇上将暖房培植的菊花,但凡好些的都送去了姝贵仪宫中,我也只能养一些像兰草这样淡泊无争的花草了。”
清辰并不在意她的失落,淡淡笑道:“姐姐心性高洁如兰,坚韧如菊,自然不会要人家挑剩的东西,倒不如养些君子之花更能陶冶性情。不过就是几盆菊花,都已经近十月的天气了,就算开的再漂亮,还能再观赏几天?”
叶涵玉听她似是话中有话,可又似乎并无所指,把不准她到底想说什么,便问:“听说昨晚皇上歇在你那里了?昨天她们一个过生辰,一个受了伤,你这个时候把皇上留在自己宫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清辰接过知画递过来的茶,徐徐吹着茶沫,丝毫也不在意的说:“我惹的麻烦还少吗?就算皇上不留在我宫里,姐姐以为姝贵仪就会跟我摒弃前嫌做朋友吗?”
叶涵玉闻言轻叹了一声说:“你说的也是,其实也没什么分别,左不过就是她面子上过不去罢了,反正我们与她早已势同水火,也不差这一次。今晨去给皇后请安,端福宫里又是明嘲暗讽不断,吵得我头疼。”
雨前龙井入口微有涩意,稍后甘香满口,清辰品了几口茶,轻声问:“姐姐知道吗,皇后将冯婉容的那双舞鞋在采办处公然示众,说是知道这双鞋子来历的人,赏金一百两,倒也是大手笔,看来此事她是非要追查到底了。”
叶涵玉脸色有些发白,默然不语许久,才有些不安的说:“辰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有没有看清那换走了冯婉容鞋子的小宫女是谁?”
清辰淡淡笑道:“于我而言,看清楚了和没看清楚有什么区别吗?”
叶涵玉是个明白人,只听她这一句便明白了,有些惭愧的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陷入危机之中却无能为力相救,我本也是打算这两天去跟你解释一下的。”
清辰虽不赞同她这样做,可也不愿让她煎熬于心,良知未泯的人做这样的事,想来晚上也难以安寝,不然叶涵玉的脸色不会如此憔悴。
她安慰道:“不是姐姐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