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伺候她吃了些粥,听清辰说:“明日是锦云的头七了吧,我们去佛堂给她烧些纸钱,超度一下吧。”
锦秀又点了几盏灯,将屋里照的亮亮的,这些天清辰晚上格外怕黑,“佛堂还未修缮好呢,再说贵人如今都下不了床,如何去祭拜她?不如这样,我让锦玉去领些纸钱回来,反正这熙和宫如今就只有我们在住,晚上关起宫门,我们私自祭拜一下也没人知道。等佛堂修好了,我们再让那些姑子诵经超度一下锦云的亡魂,希望她下辈子能投生个好人家。”
清辰想了想说:“那也只好如此了。”
屋里的炭盆炭火很旺,可她还是觉得冷,锦秀将手炉放在她怀里,轻声道:“小主,皇上刚才来过了。”
清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若是倒下了,那就更护不住你们,我一定不会让锦云白死,迟早会为她报仇的。”
锦秀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小主总算是想通了。”
“不是想通了,而是不得不想通,不然这隐凤轩的人都会因为我受到连累。我如今没有资格难过,锦云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们也步她的后尘。”清辰猛烈的咳嗽起来,她岂能不知皇上是在逼她坚强起来,便是为了锦秀和锦心,她也得挣扎着打起精神来,拼了命的“忍这一时,以待来日。”
锦秀小心的帮她捶着后背,锦心听见她咳嗽,便端了一碗雪梨冰糖枇杷水来,“小主这几日咳得厉害,再喝一点这个冰糖枇杷熬的水吧?”
锦秀接过碗,喂她喝了一些,见她咳得轻些了才说:“皇上吩咐内务府说,从现在开始,咱们这边要什么给什么,要是延误了,就摘了薛自胜的脑袋。这几天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小厨房都要放不下了,果然还是皇上的话管用。”
清辰淡淡道:“我刚才还在想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原来是内务府送来的。”
锦心又说:“前两天叶容华也来看过小主,见小主睡着坐了一会就走了,皇上说叶容华端庄持重,善解人意,又晋了她的位分,如今是正六品的婕妤。”
清辰听到这句话,倒是露出了几丝欣喜之意,“那真是太好了,只是这个时候晋封,怕会惹姝妃怨恨。”
锦秀笑道:“叶容华是聪明人,前朝有叶太傅做靠山,后宫又有皇上护着,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清辰又想起云枫,便嘱咐锦心,“你明天去太医院打听打听,看看云枫伤的如何,我无法出宫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锦心撅了撅嘴说:“小主想着这个想着那个,就是不肯多为自己着想一下,他一个大男人,挨几板子算什么?”
清辰沉默不语,心里只愿千万别是因为受她的连累才好。
锦云的头七,她们在隐凤轩祭拜,清辰边烧着纸钱边恨声道:“锦云,是我对不起你,我本可以为你讨个公道,只要我求皇上,姝妃私下里对你用刑,至少会受到责罚,但是我不愿,我就是要皇上愧对我,我就是要他觉得内疚,他对我的这点亏欠,以后兴许会有大用处。我不要姝妃受那些微不足道的惩罚,我要让她拿命来偿还你,你等着看,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隐凤轩一众宫人全都心酸垂泪,清辰眼里却只有深重的恨意。
她知道,在宁妃审问锦云前,锦云就已经被姝妃打的筋骨俱折,锦云是死在姝妃手里的。
待她身体好些了,便每天抽时间抄些佛经,想等佛堂修好了,便将那些佛经烧给锦云祈福。
顾云枫身上的伤好了之后,便依旧回宫当差。清辰问他:“皇上为何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云枫见她整个人苍白虚弱的若纸糊的美人,风一吹就能吹到了,不想再给她添烦恼,便笑道:“我挨打和你逃跑没有关系,是因为不小心给宫里的一位嫔妃弄错了方子,皇上这才罚我让我长长记性。”
清辰见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又问:“要不要紧?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
云枫精神倒是还好,面上不见任何颓废之色,丝毫也不介意自己挨了打,依然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不过看你现在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好歹不是因为她,她心里也就不再那么揪着了。
……
上书房里,顾云枫跪在皇帝的御案前,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十分为难的请求道:“请皇上三思,绾贵人现在身子才好些,这个时候若是看到这封信,她会……”
皇上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批阅着手上的奏折,“痛则通,不痛则不通。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别人手上。她以为她不争就能偏安一隅了,事实如何?她想不明白,你也想不明白吗?清辰的性子执拗的很,凡事不死心就永远都不会回头,你是想让她一辈子活在痛苦里么?”
顾云枫半天不语,默然许久才回道:“皇上说的是,臣,懂了……”
云枫来到隐凤轩的时候,清辰刚吃完药,他将袖中的信掏出来递给她,“秦公子的书信,是给你的。”
清辰手里的帕子无声的落在地上,她心里先是一阵惊喜,激动不已,可那惊喜瞬间又fēng_liú云散,只余满心疑惑。她抖擞着双手接过那封信,却迟迟不肯打开。她在猜测他会说什么,如果知道她已经入宫做了皇上的女人,他还会对她说什么?
她握着那封信出了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