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筷子里夹的菜也掉到了碟子里。
她抬头看向了薛焕。
薛焕认真的看着她,神色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知道……不,是我没想过。”谢澜犹豫的说道,“母亲也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她肯定不会跟我说的。”
和离后的妇人再嫁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尤其是在民风开放,纸醉金迷的金陵,这样的事情多的是。
比起寡妇,很多男子更愿意娶和离过的妇人,因为觉得寡妇不吉利。
谢澜一时半会还没法想象她母亲再嫁,在她眼里,她和母亲是相依为命的苦命人,如果母亲再嫁了,另外有了家庭和孩子,她这个已经快十六岁的大姑娘该怎么办?
但是,她很快会嫁给薛焕,剩下母亲一个人孤单寂寞的住在庄子上,盼着她什么时候有空了去看看……
谢澜想想就觉得很心酸,母亲为了她,可是把一辈子都搭上了。
“你别慌,昨天剑星跟我提了提,这一路上,他和你母亲结伴而行,很欣赏你母亲,觉得你母亲外柔内刚,是个宜室宜家的女子。”薛焕轻声说道,“你放心,我师兄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只要你母亲不同意,他绝不会有失礼之处。”
“这,这不妥当吧?差辈了!”谢澜小声说道。
剑星是薛焕的师兄,虽然年纪比她母亲还大几岁,但按辈分说,是和她同辈的。
薛焕笑着摇摇头,“我师父和师兄俱是洒脱之人,他们不在乎这个的。而且,从私心上来说,我师兄都打光棍三十多年了,难得碰上一个喜欢的人,我当然希望他能得偿所愿,有自己的家庭,别像我师父一样,孤苦一辈子。”
师父是绝不会随他去金陵安度晚年的,只愿意跟着剑星住在洛阳,假如剑星能够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师父也就有了家人,不至于夕阳下两个老光棍对着叹气,这凄凉的晚景光是想想,薛焕就觉得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良久,谢澜才说道:“这要看母亲的意思,假如她愿意,我肯定不会阻拦的。”
话是这么说,语气多少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毕竟路氏是她最依恋的母亲,若是母亲再嫁,好像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孤儿似的。
薛焕笑着亲吻了下谢澜的唇角,“你可真是个小贪心!你总归是要嫁给我的,你母亲若是能有个好归宿,不是更好?我师兄的人品还是不错的,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只要你不反对,剑星就会找机会跟你母亲挑明,到时候就看你母亲的选择了。”
等到了天水的时候,一行人就登上了船。
天色阴沉,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冰封的河面上只剩下细薄的浮冰,道路泥泞的马车行驶不动。
谢澜站在船舱的房间里,看到岸边挤满了马车和人群,冒着雨的人们脸上满是焦急,只要有一艘船靠岸,立刻一大群人挤上去抢着要租船。
“多亏了薛大人安排妥当,不然现在腊月里,那么多人都等着坐船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得到我们。”路氏感慨着说道。
谢澜点点头,自从薛焕和她提过剑星中意母亲的事后,母亲的话就少了很多,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很多时候都坐着发呆。
经过这几天,谢澜也想通了,母亲才三十出头,人生至少还有四十年好活,与其孤独的在庄子上老去,不如找个可靠的良人,再生几个儿女。
所以,她就装作不知道,等着母亲做决定。
剑星在外面叫了一声,路氏犹豫了下,看谢澜只顾看窗外的景色,便没有吭声,对着镜子梳了下头发,扶了扶钗环首饰,推开门悄悄的出去了。
窗外的雨丝更细密了起来,西北难得有这么温和的冬雨天气,谢澜倚在窗口,看着薛焕打着绘着水墨江南的油纸伞,踩着木板从船舱走到了岸上,和岸上等候的属下说话。
他白色锦袍的下摆已经被雨水沾湿,显出一片深色的印迹。隔的远,谢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面对下属时的薛焕和平时面对她的薛焕是截然不同的,没有了那种温柔从容,多了一份认真严肃。
但这样的薛焕同样让谢澜喜欢,光是看着他站在那里,谢澜就能捧着脸看半天。
说了会儿话,下属行了个礼领命而去,薛焕打着伞转身,下意识的,他举高了伞,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窗口处,专心致志看着他的谢澜。
他便冲谢澜笑了笑,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谢澜看着他走上了甲板,收起了油纸伞,进了船舱,接着楼梯上就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谢澜仍旧靠在窗户上,听到他打开了房门,走到她身边,贴在她的后背上,张开手臂抱住了她。
“看我干什么?”薛焕问道,怀里的娇躯甜温软甘甜,少女的馨香味充溢着他的鼻尖。
谢澜转过身,笑道:“看你长的好看,不行吗?”
薛焕挑挑眉,显然觉得谢澜没说实话,他又问道:“你饿不饿?我看船上有米面有厨房,不如我给你做饭吃?”
“你会做饭?”谢澜惊讶的问道,像薛焕这种金贵的大少爷不应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把麦苗当韭菜的吗!
薛焕把谢澜拉到了船舱的厨房,让下人把门,他揉面擀面,很快把一块揉的劲道的面饼擀成了薄薄的面皮,再折叠几层,大菜刀快速的移动切成了面条,刀刃和案板发出了均匀好听的咚咚声。
一旁的炭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