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扭头一看,叫她的人正是刚污蔑她和他有奸情的王子义。
王子义扑通一声给谢澜跪下了,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来时,额头上淌着血。
“澜娘,我对不起你!”王子义说道,“他们绑了我爹娘,逼我污蔑你,我要是不干,他们就要害了我爹娘..”
闹市中人来人往,一群看热闹的人围着额头淌血的王子义好奇的指指点点。
谢澜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彩绣走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要重新开始生活,王子义为难与否,于她何干?
两人找了间小客栈落脚,住的是最便宜的角房。
晚上,彩绣出去找客栈老板娘接洗衣裳的活,谢澜在屋里缝补衣裳。
突然间,她背后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叫道:“三奶奶..”
谢澜悚然一惊,转过身去,一个男子站在房间里,眉心一颗大黑痣,手里来回抛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你是谁?”谢澜戒备的问道。
男子阴森森一笑,说道:“三奶奶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三爷身边的常喜啊,当年还是我陪着三爷去你们谢家接亲的。”
“你来做什么?”谢澜问道,同时不动声色的往门口移动,想找个机会跑到外面去。
常喜喝道:“不许动!”
他又说道:“你谢五娘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不要脸,你会舍得离了国公府这个吃香喝辣的地儿?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搞什么诡计赖着我们三爷不放!三爷思来想去,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只好委屈一下你了。等你下了阴曹地府,三爷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谢澜看着他拿着匕首,狞笑着朝她一步步走来,恐惧感席卷了她的内心,她猛的就往门口跑。
然而她还是跑慢了一步,心口一凉,匕首破空刺进了她的后心,穿透了整个胸腔,鲜血顺着匕首往下淌。
谢澜跪倒在了地上,想叫却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滑到了地上,她想真是遗憾,她到死也没找到母亲的坟,也没能给母亲烧柱香。
彩绣回来,瞧见谢澜倒在血泊里,惊的大叫起来,扑到谢澜身边,哭叫道:“姑娘,姑娘!”
尖叫声引来了住店的客人们,店小二去叫大夫和官差了,发生了人命案,角房门口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是谁这么大胆子啊?皇城根下都敢杀人!”有人问道。
一个尖嗓子的人说:“我认得她,这女子是林绍林大人的夫人,林大人一家跟着皇上打仗,她在芜湖老家奉养了林家老夫人十年!”
“骗鬼去吧!林大人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林夫人会是这么一个乡下糙婆娘?还被人杀了?”
先前说话的人急了,“昨儿在大街上,我看到有个男子给她下跪磕头,说林家人抓了他爹娘,逼他污蔑林夫人不贞洁,求林夫人原谅他,那头都磕出血了!我就是听他说的!”
有个人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刚看到林大人的管事常喜进了角房..”
“胡说八道!林大人杀这么一个妇人干什么?”有人呵斥道。
“真是常喜,他眉间一颗大黑痣,错不了!”那人说道。
又有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吧,林大人准备娶左丞相的孙女,我表哥在左丞相家当差,他跟我说的,千真万确!”
人群嗡的一声议论开了,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莫不是林大人想娶丞相家的小姐,嫌原来的夫人碍事,杀妻..”
“你家小姐死的冤啊!”有人推了下哭成泪人的彩绣,“你可得替她讨个公道!”
彩绣泣不成声,“我怎么帮我们姑娘讨公道?谢家没了..”
“这世上自有公道在人心!去衙门告他林绍!我们都能帮你作证!”有人高声叫道,“林夫人奉养了他祖母十年,他竟然杀妻求荣!”
不少人都在附和,义愤填膺,拍着胸脯保证,“我们都跟你去公堂作证,林绍简直畜生不如!”
“呸!亏我之前还以为林绍是个英雄,真是瞎了眼!”又有人说道。
谢澜看着彩绣,眼神都开始涣散了,她抓着彩绣的手,急切的想告诉彩绣,不要听他们的,这些人和她无亲无故,怎么会因为路见不平而和如日中天的成国公府做对?她盼着彩绣走的远远的,远离危险,找个忠厚老实的汉子嫁了,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
然而她伤势太重,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众人声讨中,谢澜眼前一片漆黑,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母亲朝自己招手。
她躺在彩绣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