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神医?”萧世安楞了一下,那张清俊的脸登时浮上心头。别人不知道,萧世安心中却明镜似的,什么小林神医,明明是女子嘛,每次想起这个人,萧世安总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萧世安使劲儿挥了挥手,将心头的掠影挥去,不耐道:“你又要搞什么花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素琴三天两头地找借口出去,不就是去林辉那里么?你整日喷云吐雾地用的那些药膏,不是林辉给的么?”
赵淑云之前住着的家庙,虽然偏些,还是在安邦侯府之中的,萧世安怎会不知道她的动静?
“素琴?她都是去找素娥的。”赵淑云随意道:“如今我这身子是不成了,就看看小林神医还有什么回天妙手,能让我多撑一阵子也好。再说,小林神医跟四皇子那边关系不错,你如今抱着四皇子的粗腿,跟小林神医往来多些,不是正好么?”
萧世安阴沉着脸,盯着赵淑云看了半天,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赵淑云并没有出声叫住他,而是将素琴唤了进来。
如今赵淑云身边得用的人已经被折腾得不剩几个了,素琴算是最贴心的,赵淑云的私己和首饰都由素琴保管着。
按着赵淑云的吩咐,素琴将所有家底都搬了出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琳琅满目倒也摆了一桌子。
这是要盘点的意思?素琴拿不准。自从之前夫人得了严重的肺病之后,性情变得太多了。
刚嫁入安邦侯府的时候,赵淑云颇为收敛了些自己做姑娘时期的任性,只是性子刚硬些,对府里的狐媚子手段狠辣些而已。但素娥素琴等几个从小跟着的,还是能摸清脾性的。
可自从夫家和娘家闹翻,被软禁在家庙病倒之后,赵淑云却是一变再变,一时凶狠泼辣,一时喜怒无常。到后来竟是一心只要那劳什子药膏,别的都不顾了!
那药膏么……素琴经常服侍赵淑云使用,难免也沾上些,还不至于深陷其中。隐隐觉出其中的凶险来。
可如今药膏已经愈来愈难拿到手了。
“小姐,你是想……?”素琴觑着桌上的东西,惴惴地问道。
赵淑云好像没听见似的,直接伸手点了其中几样儿:“这只步摇和那个钗子,再加上那个金项圈。你找个像样点儿的盒子装起来。银票拿出三百两来,另用红封包了放在最上面。”
素琴不敢再问,赶紧将赵淑云提到的东西挑出来另放,准备做成了礼盒。
谁知这时赵淑云却忽然烦躁起来,猛地走过来,将素琴一巴掌推去了旁边,自己动手,将剩下的东西三下两下分做了几堆,随即呼吸粗重起来,勉强说道:“这些每一份都另加三百两银票。先备好。”
“银票……好像没那么多……”素琴小小声说道。
不说不行啊,没那么多银票,难道让她补上吗?
啪!素琴脸上登时挨了一下子。
赵淑云本就烦躁不堪,下手也没轻重,素琴脸上飞快地浮起了手指印。
“你是死人啊,不够三百就放两百不就得了,两百还不够就放一百,这有什么难想的么?!”赵淑云说着又抬脚踢了素琴一脚:“还不去拿药膏,你等着看我死吗?”
素琴一声不敢吭,倒退了几步方转过身飞快地去了。
这一次。赵淑云就用了之前两倍的量。
看着昏昏睡去的赵淑云,素琴摸了摸自己的脸,红肿已经消去了些,指甲划出来的两道血痕已结痂。摸上去是细长的两条线。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看夫人的意思,是要用私房来换药膏么?
自从赵淑云搬回来,正房的丫鬟小厮仆妇婆子们,都跟家里死了人似的没个笑脸,没有吩咐的话。根本没人敢进屋。
月亮上来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赵淑云的脸上,又青又白。
素琴忍不住伸出手去,在赵淑云鼻端停了片刻,猛地感到有热气喷在手指上,倒吓得激灵了一下,飞快地缩回手来,接着却是悲从中来,直哭得透不过气来,只死死拿帕子捂着嘴不敢苦出声。
萧世安根本不曾回院子,直接在书房歇下了。与赵淑云呼呼大睡相反,萧世安许久都睡不着。
被子上的光影斑驳摇动,是月亮干的好事。萧世安漠然地看着那些影子,心中盘算着到底赵淑云找小林神医,是不是有什么诡计。若是小林神医过府来,又该如何招呼。
可惜林慧带着几乎全宅的人去了城外新买下来的庄子,过来请人的小厮扑了个空。
林慧正在兴致勃勃地锄地。
庄子附带的十来亩地,租给了两家佃户在种。如今陪着林慧“玩”的,就是其中一家,姓刘。
惊蛰已过,春分将至,正是春耕时节。
林慧对种地并不陌生,前一世跟着祖母,菜蔬都是自种的,另外还兼种了几块药田,是以见到土地颇有些亲近之感。
刘佃户看起来不太像种地的,更像打铁的。如今乍暖还寒的季节,上身只穿一件坎肩,露着两条粗壮的膀子,农具拿在手里好像玩具似的,本该由耕牛拖动的犁亦是不在话下,转眼便翻好了两亩地,将跟着林慧一道过来的羯山人看得目瞪口呆。
羯山小伙子们的目光转向在田地一角努力着的林慧,都觉得自己这帮人傻站着很不对路。
主家文文弱弱的公子哥都下地干活去了,自己这些人木头似的杵着,明显很没眼力劲儿啊。
可是……该干什么呢?小伙子们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