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常说,世间人都要讲求个缘法。他老人家见到合意的娃娃,便会给申家子孙牵个线,后来,有好几个成眷属的,也有渺无踪迹的。”
申老爷子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你看,他老人家故去之后,尚余许多玉佩没有成双。如今看来,令妹与我申家德元有缘。”
“这个……虽然当时年幼,不过印象中师傅的老友不过是知天命之年,与贵府老太爷的年纪不合,这玉佩不过是巧合罢了。”林慧并不想就此认了。
“我家老太爷保养得宜,兼且常年静坐修真,容颜说是返老还童都不为过。年纪不是问题。”申老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呃——这位德元兄想来是老爷子的孙辈了。可是,既然老太爷和我师傅是好友,那算下来辈份不对,也相差太远了。”林慧继续推托。
这次申老爷子闷头想了一会儿,辈份是大事,若是弄错了,可就变成笑柄了。
“你师傅收你们兄妹做义子义女了么?”
“嗯……没有。”一直是说师傅,不是义父,如今改口不合适。
“那不就完了。既然没收你们做义子义女,那就不能从九玄真人那里论辈份,不然,按你的算法,你师傅跟我家老太爷一辈,难不成你们兄妹要找跟我一辈的嫁娶?”
申老爷子说得很直白:“这当然不可能。所以按年纪论就是。若是对有门派的道长,我看你倒是可以充一下大头,做个小师叔祖都够了。”
“……”
林慧强打精神,终于又想了一个理由:“记得师傅曾说起,玉佩只是初愿,并非订礼。若是将来妹妹不愿,绝不强人所难。”
反正虚无缥缈的师傅并不在世间,怎么说都行。
对这个说法,申老爷子倒是同意的。
“这个自然,订礼岂可如此简陋。我今日前来。一则是看看玉佩是不是配得上,当年是不是当真有约;再一个就是想着,若果然有约,就商量个日子。请令妹和我们申家的子弟见上一见。若是合眼缘,我家自然另遣媒人过来。”
林慧忙不迭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先拖一拖再说。就算真的要见,到时候只管说不合适就好了,实在不行。故意表现差点儿,估计申家的那个什么申德元也就自行打退堂鼓了。
林慧跟申老爷子磨嘴皮子的时候,太医院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无他,好些日子称病没出现的马御医忽然过来了。
马御医出现在太医院当然称不上怪事,他本就是太医院的属员,若是“病”好了,当然该销假回来办差。
只是马御医此次出现,一扫之前垂头丧气马脸拉得老长的模样,而是精气神十足地回来了。
辛太医心情大坏。自从上次“婉拒”了曹院判支使苗良国医士的差遣,辛太医总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毕竟当日贾太医的言行实在古怪。
后来辛太医也打听了一番。得知那日过来的年轻人竟然便是曾给皇上请脉的“小林神医”,难免有几分懊悔。
小林神医在太医院当然不算什么,但毕竟曾经进过宫,也算是有个名号的人。只是让苗良国过去帮忙几日,若是能交好小林神医,其实还是蛮划算的。
苗良国本人倒还好,并没说什么怨言,不过辛太医冷眼看着,却发现苗医士曾经有意无意往贾太医那边儿跑过几回。
看着马御医带着洪医士往曹院判的屋子走去,辛太医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懑。一脚踢倒了一张酸枝木镶大理石的圆凳,那圆凳甚是沉重,直踢得脚趾隐隐作痛,偏生在地上滚了一圈。凳面居然又从脚趾上滚了过去!
辛太医不由得大怒,弯下腰一把抓住圆凳的马蹄足,将整张凳子扔出了屋外。尼玛,连凳子都来捣乱么!
苗良国听到动静,赶过来站在一边看着,一声儿也不敢出。心知辛太医大抵还是因为自己的事心中不快。见辛太医只站在门口没出来。转身回去了,才快手快脚将摔断了脚的凳子收拾了去。
凡事将明未明之时,最是令人心烦意乱。
譬如这曹院判和马御医,明明已经倒霉了,偏偏迟迟没有下文,让太医院众人等得十分心焦。
太医院这个部门,离实权很远,但离实惠很近。抛开政治风险不提,就看病这个本行来说,就十分实惠。能请到太医的,不是勋贵就是高官,诊金给少了简直不好意思见人。
而且这些人都娇贵得很,略有个头疼脑热小毛病,就急吼吼地找太医,至于多少上了点年纪就要各式调养等等,更是不在话下。
至于真有了要命的大病,那也好办,几位太医一块儿上呗,反正法不责众,别说一般都是用保守的法子,不过不失。就算一不小心将人治死了,也是他自家命数到了。
再说,有点儿地位的人家都要面子,一般不愿意落个医治不当死于非命的结局,只要不是巨大的纰漏,通常太医都没事儿。
所以作为一名太医,名头好听,病源充足,收入不菲。
这还只是平常,若是能混上高级些的位置,那就能染指药材这一大块馅饼了。
太医院的药材库,名贵的当然不能少,用途你懂的;常规药材也得齐备,而大量的防疫和军需药品,更是人人眼红的大肥肉。
别说身在其中上下其手了,就是常规的四季节敬例行回扣,都能让人肥得流油。
像曹院判这样类似副院长的位置,药材自然绕不过他去,故此盯着他屁股下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