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二更。
安辰果然认真瞧了半晌,悻悻的道:“虽说这邵姑娘为人不怎么样,可奴婢也不能昧着心眼子说她写得字不好。”
确实,邵嫣然的字没有少女的宛媚fēng_liú,反倒有几分男人的阔朗风骨。
安辰见姜辛不似生气的模样,就又道:“这纸也好,花笺作得也美,香薰得也巧,还不腻人……”
安季在一边道:“心地不善,手再巧有什么用?”
安年也在一边嘀咕:“这不是没证据么?”
安时问:“难不成非得抓住证据才算?那岂不是要让好人遭殃?”
姜辛笑出来,觉得这四个丫鬟或伶俐,或拙朴,都很有意思。她道:“你们各个所见不同,我看到的,就是一陷阱。”
顾氏不舒服,虽应了邵嫣然的约,却只是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便把待客之事全权交给了邵嫣然。
她向姜辛解释:“邵表妹是客,本该由弟妹招待她才是,但她一早就说了,要借我的地儿一用,专为和弟妹切磋,我碍不过,只好应了,好在你我妯娌一向感情深厚,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你必不会怪我的。”
姜辛逊谢,道:“三嫂太过客气,我是个不爱揽事的,乐不得有人代为操心受累,我好轻松,只是,倒是有劳邵姑娘了。”
邵嫣然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笑笑道:“我这人就是爱闲操心,不辛苦。”
顾氏扶腰,朝着姜辛笑道:“你倒会卖乖,谁不知道你就是被六叔宠坏的,整天任事不管,只管享福就成,可你当谁都有你这种福气?”
姜辛也不管顾氏这话是真是假,并不辩驳,只道:“我本来就没三嫂能干嘛,这是实情,都说能者多劳,我可不就得让贤么。”
邵嫣然接话道:“几时六表哥替你多纳几个能干的帮手,你就更可以名正言顺的躲清闲了。”姜辛心下不齿:未嫁的姑娘,连替旁人纳妾的话都说得出来,可见真是恨嫁恨到迫不及待的地步了。
姜辛不理她,只翘起嘴角,惆怅的道:“这样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呢。”
顾氏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可没那么讨嫌,要替小叔子张罗纳妾的事,那不是摆明了和姜辛打擂台,结仇为故吗?
她也瞧出来邵嫣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打趣邵嫣然道:“六弟妹说得是,这世上的女子,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要么空有相貌,没有才学,要么才华横溢,又傲气轻慢,于德行上有亏。要我说,邵表妹才德兼备、品貌出众,也不知道将来谁会有这福气,能把邵表妹娶回去做当家夫人。”
邵嫣然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道:“三嫂真会欺负人,我再好能比得过你去?”
称呼从“三表嫂”改成“三嫂”,大有已经稳稳当当的做成妯娌的架势。
姜辛难掩嘲弄,道:“我何尝不是这般同六爷说,可他自有一定之规,执拗的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纳不纳妾,到底纳谁,他心里有谱,横竖我是白操这份心了。所以说我说可遇不可求,既要我中意,又要他喜欢,这可难寻。”
说最后一句话时,姜辛毫不避讳的盯着邵嫣然看。她就是挑衅,邵嫣然能如何?她既不能得自己中意,又不提得章哲喜欢,活该她算尽心机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邵嫣然气得眼晴都红了,却只能暗气暗憋,心想,姜辛你还能得意多久?你已然不得六爷欢心,又不识时务,非要与我为敌,我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送走顾氏,邵嫣然强堆出笑脸,道:“请吧。”
姜辛端然不动,问邵嫣然:“画在哪儿?”
邵嫣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道:“去了就知道。”
姜辛不信她:“我怎么知道你没有临摹的副本,以后还会向我勒索?”
邵嫣然怒极反笑:“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一没有三爷作画的工笔,又无他的私章,能做什么假?就这还是平时三表嫂不太精心,我偶然翻到的而已,亦不敢妄自做手脚,不然何至于知会你?三表哥为人精细,又眸光如炬,洞若观火,我劝你手脚麻利些,别留下蛛丝马迹,惹他怀疑。”
姜辛沉声道:“我晓得。”不劳她假好心的提醒。
邵嫣然一摊手,一副“你不领情我也不在乎”的模样。
她说得入情入理,不由得姜辛不信,两人进了章贤的小书房,邵嫣然四下打量一番,一指墙角的一口箱子道:“我没记错的话,就在这里,你自己慢慢找,我去外头替你放风。”
姜辛一门心思都在这口箱子上了,邵嫣然说什么,她哪还会在意,当下动手翻找。
这一箱子全是画,姜辛越翻越烦,暗恨道:从不知章贤还有这份闲情逸致,留下这么多画作?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她不能胡乱翻一气,还得想着待会儿怎么收拾的不留一点痕迹,因此只得捺着性子慢慢翻。章贤的画倒是没有匠气,相反还有几分灵性,又兼他长年在外,自有一股豪气。他所作的画,除了有几幅姚氏的小像,剩下大多是山水花鸟。
姜辛拿着姚氏的画倒是看得出了神。
她从未见过姚氏,只是由己及人,知道她是个可怜的女人。章贤的画像十分传神,画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娇柔少女,神情温柔,唇角含笑,身形玲珑,气质可亲。
全然没有一点儿可怜的模样。
这大概是章贤心目中的姚氏,依然停留在豆蔻年华的时节。
姜辛只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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