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哲并不在家。
他虽人在燕城,却不可能整天都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书房。他既无官职,又不必科考,怎么可能成天到晚的待在书房里?
要么是出去会友,要么是在燕城城里逛逛,要么就是去燕城附近的城镇看看。
是以章老太太虽然怒火中烧,去传唤章哲的人回来禀报他不在,章老太太也没办法。
章妈妈只好劝:“六爷也不小了,老太太何必还拿他当个孩子?”
就是孩子,也是大人越管越不爱听,动辄就歪着脖子梗梗着说几句气话来反抗的。
章老太太气恼的道:“他们要是都省心,我何至于如此?你说说看,难道我管他们还是管错了么?”
章妈妈道:“怎么可能,谁不说老太太教子有方,真像那三字经里说的,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不说几位老爷,便是几位孙少爷,各个都才华横溢、年少有为,可不都是老太太的功劳么。”
这对错,章妈妈一个下人怎么敢评判?二房的两位爷都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要说三爷年少有为,应该证明老太太的管教方式是对的,可出了六爷这么一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倒像是全然否定了老太太的管教方式一样。
三爷就不说了,六爷虽然生性洒脱、镇日游山玩水,但既不好吃喝,又不爱嫖赌,洁身自好,光风霁月,已经是难得的君子了,要比那些纨绔子弟强了不知多少倍。
但谁又能说,老太太不管,交给章二太太,这两位爷就一定比现在更好或者更坏?
章老太太发了火,等到见到章哲,气也消了,甚至还好言好语的对他道章老太太柔声细语的同章哲落家长:“这不你三哥新添了念郎嘛,本来是件大喜的事,可家里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你三哥不在家,就是在家,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亲自带个奶娃娃。你三嫂呢,月份一天比一天大,身子也会越来越笨重,本来就由他照管着瑞哥儿,再添个念郎,可怎么得了?”
章哲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章老太太神情越发慈祥:“祖母老了,不服不行,就是想像照顾你们兄弟那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唉,我倒想再撑几年……”
章哲道:“祖母不老,永远都不会老,但您确实该好好享享清福了,这带孩子的事,怎么也不该劳你老人家再忧心,要不……”
章老太太一摆手:“该考虑的我都考虑过了,再没有比你们夫妻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我说说,先由你和姜氏照顾念郎几年,不只你三哥,就是祖母,也会念着你们夫妻的情……”
章哲愣怔了一瞬:“这,您说甜甜?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哪会照料孩子?”
章老太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甜甜,叫得倒亲昵,没正形的东西。她都快双十的年纪了,旁人如她这般,孩子都满在地跑了。顾氏比她都小,已经做了主母和母亲,而且做得有模有样,她倒好意思说像个孩子?
可嘴上还是道:“也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丫头乳母一大堆呢,她只在一旁看顾几眼便好。”
“哦。”章哲颔首:“祖母和三哥、三嫂放心就行,我是没意见,念郎是我的侄子,我待他和自己的亲儿子相差无几,莫说只照看几年,就是一直带着都成。”
章老太太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笑得和朵花似的,怎么看章哲怎么稀罕:“祖母知道你一向孝顺,这不,就已经能替祖母分忧了。那我这就吩咐人把念郎抱过你院子里去?”
章哲粗喇喇的道:“成,不过,不会太匆忙吗?”
“一个奶娃娃,把随身东西带着就行了,就是落些东西,离得又不远,随时都能送过去。”
章老太太达成心愿,十分满意,朝着章妈妈一使眼色,对章哲道:“好啦,你也忙了一天,回去歇着吧。”眉头紧蹙,竟是十分痛楚的模样。
章哲关切的道:“祖母这是怎么啦?”
章老太太强堆出个笑脸:“我没事,躺躺就好。”不由分说,叫章妈妈送客,很不愿意被章哲看到的模样。
章哲还要问,章妈妈上前小声道:“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六爷问奴婢也是一样。”
章哲随章妈妈出门,这才问:“祖母这是?”
章妈妈低眉顺眼的道:“原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听了些闲言碎语,年纪大了不禁气,说一直嚷嚷着胸口闷。”
章哲很惊讶的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祖母气受?”
章妈妈苦笑,不吭声。
章哲问:“妈妈有话直管说。简直岂有此理,若被我知晓是谁,绝不会轻饶。”
章妈妈慌忙道:“六爷别生气,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奴婢多嘴的……”
章哲:“既是祖母不许说,想来无关紧要,那就算了。”跟他这玩欲擒故纵,他惯得她们。
章妈妈立时愕然。章哲不问,她这一肚子话跟谁说啊?
不过章妈妈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回道:“六爷说得是,毕竟家和万事兴,六奶奶也不是有意,谁让她还小,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呢,说话做事难免有口无心,可若传扬出去,被那有心人知道,反要误会六奶奶对老太太不敬不孝,岂不白白冤枉了六奶奶?”
章哲脸色登时一沉:“你说是甜甜惹得祖母不快?”
章妈妈立刻做懊恼状:“看奴婢这嘴,真是老了,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章哲冷笑一声:“妈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