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贤接到了章老太太的信,没怎么耽搁,于九月中旬就就回了武州。
他到了家,径直先去见章老太太。
顾氏听说他回来,大大吃了一惊:“怎么这就回来了?之前都没听说一点儿消息。”这妻子当得,相公回来,竟不跟她通个消息?!
素梅、素兰、素竹、素菊四个大丫鬟一声儿都不敢出,各个都缩着脖子和鹌鹑似的装不存在。她们心里都在想,这有什么可意外的?胡氏虽说是姨娘,可她毕竟进章家快十年了,怎么样也能维下几个人,悄没声儿的给三爷送几封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三爷回来,躲不过就是她送信的缘故呗。
顾氏立即吩咐:“换衣裳,我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是要去迎迎章贤的意思。
素梅朝着素菊一使眼色。
素菊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自去和素兰准备衣裳首饰,素竹去打水,素梅替顾氏梳妆,小声道:“这……三爷也不过是将将才进府门,等和老太太说完了话,自然是要回来换衣裳的,若是奶奶关心,不若派个小丫鬟去门口迎着三爷些。”
这么急扯白脸的去见老太太,哪个明眼人瞧不出来这是去见三爷了?虽说还在新婚燕尔时期,夫妻两个感情好也情有可原,可……只怕老太太嫌弃三奶奶太不矜持了些。
顾氏犹豫着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当姑娘时就没这么多顾忌,可当人媳妇就不成了,而且章家一向门风严谨,顾氏才进门,当真不敢试探老太太的底线。
她思忖了一会儿,朝着素梅点点头,又道:“你且去打听着,三爷是为着什么回来的?和老太太都说了什么?”
素梅见顾氏听劝,忙放下梳子,出去吩咐小丫鬟。
顾氏还是重新梳妆换了衣裳,待在屋子里焦躁的等。心里一旦种下猜疑的种子,她就越发坐立难安。新媳妇难,不只体现在吃穿住行上,这消息闭塞就让能让人憋屈死。
明明那是她的相公,可他们二人没有多少可说的话,他在府里时,白天不着人影,晚上又只有半个夜晚留给她,还只顾着他自己舒坦,她除了害羞就是忍疼,哪还有话可说?
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提前连个信儿都没给,让她一头雾水,不免要怀疑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氏忽然道:“跟着爷回来的是谁?素梅,你亲自去一趟,好好招呼厨房替他备下饭食,顺便问问三爷在武州那边如何?”
素梅一点就透,当即转身去了。
顾氏只觉得沙漏不懂人心,不紧不慢,时间仿佛被无限期拉长,她都觉得自己待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快要坐化了,可外头还是一点儿声息不闻。
顾氏强忍着,才没起身去外头。
素梅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脸上一片惨白。
顾氏只觉得头顶上一直悬着的利剑终于砍了下来。
章老太太看着风尘仆仆的章贤,问他:“你几时起程?路上用了多长时间?我只说叫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可没叫你赶得这么急?”
章贤大口大口的喝了两杯茶,这才道:“无妨。”
章老太太也明白,自己扣着他的爱妾呢,他肯定要回来的勤快些。也不知道这着棋是好还是臭,确实能多看见他了,可他有家有业,有妻有妾,有儿有女,自己一个祖母,还能强留他多久?
章老太太叹口气,只叫丫鬟上了些点心,道:“你定是饿了,先垫补垫补,已经吩咐下去了,饭马上就送过来。”
章贤也不介意,借着丫鬟端过来的铜盆净了手,一样拈了一块点心,又喝了一杯热茶,便漱了口道:“孙儿饱了。”
章老太太这才把视线收回来,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半个月前,姜家二丫头过来看六郎。”
章贤目光沉寂,不起波澜,章老太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六郎说,姜家二丫头对许家峪的事,颇有微词,且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一直耿耿于怀。”
章贤忽的一笑,道:“我明白,稍后叫人去姜家递贴子,我明日就去向姜二姑娘赔礼道歉。”
他这么豁朗大度,章老太太很是歉疚:“你一向隐忍大度,祖母记你的情,要是别的,祖母定然寸土不让,也会为你争取,可……”
章贤明白,娶姜辛是为了救章哲的命,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去道歉认错,便是让祖母为难,让六郎心中堵气,他还落个残忍凉薄的名声。
章贤大大方方的道:“祖母不必如此芥怀,原本上次我意气之下动手就是我的错,我道歉也是应该的。况且她将要嫁进章家,便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大伯的,总要有些表示才好,否则一家人还要斗得乌眼鸡似的,也不像样。”
“好,好,你越发成熟懂事了,祖母很是欣慰。”章老太太见他答应得痛快,便心疼他:“行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换衣裳,好歹歇歇。”
章贤这才告退。
一出门,撞上好几个丫鬟婆子,各个都和撞见鬼一样,飞快的撒腿就跑。章贤一蹙眉:这府里哪儿来的这么些个面生没规矩的下人?难不成他在屋里和祖母说话,这些都是跑来探听消息的?
一想及此,章贤勃然大怒,喝令道:“都给我站住。”正愁没地儿泄恨呢,倒有这些人往跟前撞。
有那胆小怕事的,忙不迭的停住脚,磕头求饶。有的想混水摸鱼,逃避惩罚的,被章贤几步上前,一脚踢翻在地。
章贤命人把她们都锁了,就在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