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诗站在转角处,双手搭在楼梯扶手上。
顺着灯光,她垂头看自己手上的那道疤,一时间百感交集。
十岁那年,裴画跳芭蕾的时候不慎从高台摔下,正好砸在准备上场的裴诗身上。
裴画身下压了个肉垫,什么伤都没受。
可裴诗就没那么走运了,她大腿至胸腹间三处骨折,手也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直流。
因为真的太痛了,裴诗趴在地上冷汗直冒,就连**都发不出来。
而裴画却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她大声喊疼,吓坏了赶来看她们表演的陆擎苍。
十六岁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抱起裴画往医务室冲去,裴诗在彻底昏过去之前,眼泪流了一地。
她那么疼,可是他永远看不到……
后来,裴诗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她手上缝了十八针,拆线之后,留了疤。
不是很长,但像条歪歪扭扭的蜈蚣,很丑。
而彼时裴画正在镁光闪烁的舞台上,享受着众人的掌声和鲜花。
从那以后,裴诗再没穿上过芭蕾舞鞋……
身后传来的关门声打断了裴诗的思绪,她回过头,就见陆擎苍端着一个空碗走了出来,看来爷爷再不愿意,也还是招架不住亲孙子的攻势。
“你站这做什么呢?”
陆擎苍慢慢朝她靠近,他忽然发现,裴诗是那样瘦,他攥住过她的手,骨头硌得人心慌。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哦,没事。”逆着光,裴诗脸上的神情模糊一片,“陆擎苍,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发生过什么事吗?”
陆擎苍有些傻眼,满脸错愕,“啊?干嘛突然问这个?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可能记得。”
声音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呵,是么。”
裴诗唇角牵起冰冷的笑意来,她其实不想笑的,只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
那为什么爷爷就能记得?他年长你五十岁,难道记忆力也会比你高五十倍吗?
原来真正在乎你的人,哪怕凭着一道丑陋的疤痕,都能回忆起你当年的模样来。
裴诗伸出两根手指,死死掐住虎口处,挡掉那道伤疤,仿佛这样,她就能将忽然外泄的心事也通通遮住一般。
陆擎苍抓抓头发不耐烦起来,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十岁的裴诗,小学四年级,第一次当上班长第一次召集同学给灾区捐款,第一次考了全年级第一名第一次被男生告白,第一次开始拉小提琴第一次在家庭晚宴上以琴声惊艳四座……
那么多件事她指的是什么?她当玩有奖竞猜吗?!
——有奖竞猜偶尔都会给个提示好吧!
陆擎苍更加郁闷,他恨不得撬开裴诗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裴诗无谓地耸耸肩,道:“算了,记不得才正常。”
陆擎苍扭过头,直接对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