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裴诗并没有昏睡太长的时间,不到一小时便苏醒了过来。
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才会晕倒。
但是裴诗一睁开眼,就看到陆擎苍安静地坐在床边,双臂环胸,眉头像是被人用小夹子夹住似的,皱得死紧。
——阴魂不散。
她默默腹诽一句,撑起身子,伸手想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陆擎苍快她一步,将杯子递到裴诗手心。
裴诗很渴,顺势接过来,仰头便喝。
陆擎苍看着她灵活自如的右手,眸色越发沉了几分,问道:“你的左手怎么了?”
裴诗停了一下,淡淡地答,“与你无关。”
说完继续喝水,杯子很快见底。
这四个字钢刀一般刺进陆擎苍的身体里,半点缓冲都没有,疼痛感瞬间膨胀,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撑破。
陆擎苍攥紧诊断书,印堂黑沉似铁,扣住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裴诗,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医生说你的左手曾经受过重击,又骨裂过好多次,现在尽管痊愈了,但在使力方面仍有很大的障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够了吧陆擎苍!”裴诗冷冷挣开男人的手,他的力道还残留在肩头,火辣辣地烧着,但她早已失去了知觉,裴诗抬眸,眼眶湿e,溢满了绝望的恨意,“别在面前提我的手,你不配。”
裴诗激.烈的言辞让陆擎苍怔在当场,犹如被当头敲了一棒,他扶住快要裂开的脑袋,稍微吸口气都觉得胸腔里闷得发慌。
“你什么意思?”
裴诗侧过脸,看着陆擎苍脸上茫然的表情,倏然笑了,她笑他心理素质强大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演戏,也笑自己竟然差点就相信了他真的不知情。
在极度的自我厌弃之中,裴诗揪紧被子一角,指着陆擎苍的鼻尖,失控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被弄断我左手的罪魁祸首问话让我觉得很恶心!你如果想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就直接废了一条手臂再来和我说话!”
“我?弄断了你的手?”陆擎苍忍不住站起身凑近她,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嵌上了重音,“裴诗你疯了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离我远点!”
裴诗大吼,气息很急,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在被陆擎苍赶出陆家的那一天,他伏在自己耳边撂下的狠话。
——“画画全身骨骼粉碎性骨折,医生说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裴诗,你知不知道骨头一寸一寸碎掉的感觉?我真想让你也尝尝看!”
那一.夜,大雨滂沱。
她可以拉琴,可以按弦的左手,被人一节一节地敲碎。
她哭,她叫,但没人来救她,整个世界仿佛都离她而去了。
那种感觉,真的比被恶人糟蹋了还要痛苦上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