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的父亲李卿书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说:“你救我干什么?让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我死了,所有的债就全都了结了。”
伍壁筠抹着眼泪哭:“卿书,你在说什么傻话,不管怎样,你也不能轻生啊。你丢下我们娘儿俩怎么办?”
李好挥手让呆在这儿的仆人们以及管家全都出去。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的时候,李好关紧了房门,回到父亲跟前,并没有立刻向他报告喜讯,反而指责他。
“爸,你过去是怎么教我的?你说男人做事要有担当,你自己呢?临到头却没有担当了?”
伍壁筠抹掉眼泪,怒视着李好说:“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说话?”
李好耸耸肩:“我说的是事实嘛。他就是没担当,一点小债就寻死觅活的。”
伍壁筠懊恼地骂:“你爸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些风凉话,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气死我了。”
李卿书这时已经基本缓过劲来了,他在程箐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朝伍壁筠摆了摆手说:“儿子说得没错,我确实那样教过他,你别骂他了。”
然后又转向李好,说:“瑞钦,我这样做,确实是因为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但我并不是没有承担。我知道这些债务不是我能偿还的,我只有一死了之。我死了,才不会有人来逼迫你们母子。”
说完,他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好不满地说:“你的债务多到什么程度了?你死了,就永远都还不了。你只有活着,才可能东山再起,才可能把债都偿清。还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你以为,你死了,这些债就真的可以随着你埋到地下吗?”
李卿书脸上顿时现出悔悟之色。
他们所在的国家还是比较传统,若他就这样去了,那些债务从法律上来讲,是可以随着他的死而解除。但从道义上来讲,极有可能会让李好背负一辈子。
李卿书不禁垂下了头。
李好轻抚着他的肩头说:“爸,你不会再寻死了吧?不论将来遇到什么事,都不会了,对不对?”
“不会,”李卿书毅然抬起头说,“儿子,是爸爸先前糊涂,一时钻了牛角尖。爸爸现在决定了,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坚持挺下去。只有挺下去,我们才有可能翻身。姓顾的那家伙,我还真是,真是有点不服气呢。”
“这就对了嘛。”李好脸上现出了笑容。
他想,以后他应该放心父亲,再不用担心他会寻短见了。
伍壁筠的脸上也现出了笑容。
头一回,她真切地意识到,她的儿子,那个她从来都想捧在手心里爱护着的孩子长大了,成为大人了。
李好等到李卿书稍微平复一些,问道:“爸,我们现在的情况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李卿书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长叹了一声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我们的资金链完全断了,银行的利息,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我,我前阵子为了周转,欠下了高利贷。”
“高利贷?”李好和伍壁筠齐声惊呼。
李卿书竟然会欠下高利贷,这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因为,李家好歹是个书香门第,向来不屑与高利贷沾上边。
而且,李卿书满腹诗书,被人誉为儒商。
他的性格又比较稳重,常常对伍壁筠和李好说,他能守住祖宗留下来的家业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如果能在前辈事业的基础上再发展一点,就足以令他自豪了。
所以,他并不是会盲目扩张生意,会不顾自己的偿还能力而借债的人。
李好记得,过去李卿书常常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借高利贷,那是会榨干人血的。
象这样的李卿书,竟然会去借高利贷?
李卿书汗颜说:“顾家逼得太厉害,那时我又正好谈了一个大客户。我想,只要我挺过那几天,谈定那个合同,把库存的产品卖出去,就可以还掉高利贷,公司又可以正常运作了。没想到,那所谓的大客户,竟然是顾家设的局,我上当了。”
李好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握着李卿书的手问:“爸,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们现在能有一大笔资金,就可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就可以把公司救活,是不是?”
他的声音,非常的自信。
李卿书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审视的目光看看李好,又看看他旁边的程箐。
问道:“你是说,想让覃家帮助我们?”
他能想到的,只有覃家。
因为,覃家的资金充足,那是众所周知的。
而李好认识的朋友当中,只有覃天有这能力帮助他们家。
李好卖着关子,问:“爸,你先别管这些,你就说,是不是这样吧。”
程箐和伍壁筠不禁都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李卿书沉吟了一会,说:“不仅仅需要资金。资金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但顾家的问题是长远的。他仗着他的王室亲家替他撑腰,恶意抢我们的单子,恶意破坏我们的名声。光有钱,是没办法的。”
李好还想再问几个问题,突然听见李卿书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卿书暂时止住谈话,接过电话。
通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上现出又惊又诧的表情,问道:“真的?这是什么原因?”
过了一会,他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好,你先确定定单,如果